发明亮。
无咎跽身坐在他身侧,双手撑在膝腿上,直视着他的目光:“我晚到半日,是因代国攻下了积玉镇,卡住澜沧江与滢江汇流处的水路咽喉,我们不得不绕道而行。”
李恪昭凝肃神色不变,显然并非因此生怒。
“阻止你亲自带人回头去接应,此事我不会悔过。你回去,与我回去,他们的结果不会有不同,”无咎轻道,“但只有你活着,一切牺牲才有意义。”
李恪昭徐缓握掌成拳,字字冷硬:“报战损。”
“我带人赶到时,他们已歼敌近百。阵亡十四人,余下十九人皆重伤。上船后仅明秀清醒过来,余者至今昏迷。明秀已看过,外伤居多,”无咎悲悯垂眸,稍顿,“但叶冉,或许保不住右腿了。”
“原因。”李恪昭眼底无波,唯额角暴起的青筋泄露了心绪。
“那支箭带毒锈,本是齐文周特意为你备的,”无咎举目望向他的侧脸,直言不讳,“行云在晕厥之前断其一臂,我仓促补刀只斩去他右腿。就算他侥幸被救回苟活,也是生不如死的半人彘罢了。”
李恪昭几不可见地轻微颔首,回视无咎,斩钉截铁地发出指令:“传令,改道巩都。”
虽天子式微多年,但巩都毕竟还是京畿之地。列国为名声计,从不轻易唐突惊扰。
卓啸才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了弑君窃国之事,若此时派追兵涉足天子地盘,正好授人以柄,列国皆会举大义旗帜讨伐他,他还不至如此鲁莽。
“可是……”
李恪昭清冷打断无咎的话:“我曾许诺他们,经此役后,生者有所养,亡者有所葬。”
缙六公子有诺必践。
岁行云混混沌沌,不知身在何处,不清楚今夕何夕。
她背后被划拉了一刀,火烧火燎般的疼,可失血过多又让她四肢冰寒,那冷热交织的痛苦滋味,当真是一言难尽。
偏她于迷糊混沌间隐约听到有人说“城中未寻得女大夫”,这可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我都命在旦夕了,还顾得上大夫是男是女?!医家眼中无男女,救命要紧啊各位!
心火乍然高炽,她合情合理地又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岁行云再度于无边黑暗中稍稍苏醒神识,感觉自己整个人如置火上,活似一只被架着烤的全羊。
蓦地,她听到李恪昭的声音似近在耳畔。
“是我大意,没察觉代国早已觊觎着那段水道。若非如此,我不会让无咎绕那条水道前来接应。若无咎不曾因此晚那半日,你们……”
他的嗓音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