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纳朵失和白苏毕相拥而嚎,只有此时才能明白什么是劫后得存,什么可称九死一生,什么叫尸山血海拣条命。阿史摩乌古斯搀着步履蹒跚的李天郎,缓缓走向垂落的红sè鸟旗,面容干涸的剩余士卒们挣扎着站起身,迎接他们的“雅罗珊”。“风雷”和“电策”用鼻子拱闻着死去的阿里,啾啾悲鸣。
“大人!”
“大人!”
西凉士卒们都是铁打的汉,此时却一个个泪雨滂沱,声音哽咽。
“大人,还能见着您那!嘿嘿!总算没给大人和咱西凉好汉丢脸!”脸sè苍白的马大元露出了笑容,“你说的酒,可得算数!”
“算数!算数!”李天郎握住马大元血迹斑斑的左手,“不醉不休!”
李天郎的目光挨个扫过自己部下的脸,为自己训练出的这支jing兵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弟兄们!你们都是全安西最厉害的好汉!”
红sè鸟旗和蟠龙军旗并列而立,掌旗的浑拓和玛纳朵失一齐带头发出胜利的呐喊,所有的番兵营士卒紧接着高声应和,声震山谷。
在山顶烽燧,几乎目睹了整个战败过程的勃特没正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每吐一口,他便发出一声巨大的呻吟。看守他的西凉士卒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他便象死猪一样昏死了过去。
成群的师败兵慌不择路,溃不成军地向隘口山坡败退。他们明明知道那里是吞噬人的雪窝也顾不了许多了,就象那群被狼群驱赶的岩羊。山脚的小溪冰块碎裂,一层层尸体很快填满了湍急的流水,乌红的鲜血将水染成了赤sè。
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唐军将师军团包围在山坡下,重新集结的弓弩手几乎是在肆无忌惮地屠杀挤成一团的师人。而步卒们也纷纷放下手里兵刃,拈弓搭箭,任意shè杀着深陷雪窝的敌手。
一切都完了!
素迦跪倒在雪地上痛哭流涕,他的师大军,他的英雄业绩,他的鹰帜,他的国家,都完了,都会被埋葬在这雪窝里!
而志得圆满的高仙芝并没有被眼前恢弘的胜利所陶醉,他的马鞭正重重落在惊魂失措的阿史那龙支脸上!“贪功愚钝不说,擅离战位不提,不援隘口不论,光凭你进军迟缓,杀敌不力就可以斩了你!”高仙芝怒不可遏,“如今尔等休说一句话,立刻挥军疾进,ri落前拿下旃陀罗拔!否则,数罪并罚,斩立决!”
根本不敢摸脸上的鞭痕,阿史那龙支的动作和逃命的师人一样快。他施礼拨转马头,呼哨一声,催马向隘口疾驰,两千轻骑随之呼啸而去,很快超越诸军,消失在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