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骄傲得很,也固执得很。有一回,营里送来个被大刀砍断腿的兵士,血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他看了,眉头拧成了疙瘩,只道‘血气大崩,脏腑衰竭,神仙难救’,准备让人抬走等死。”
道月的声音顿住,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血淋淋的场景和自己不服输的劲头:“我偏不信!用了家传的‘金疮玉露膏’,又冒险行了一套止血定魄的针法,守了那兵士整整一夜!嘿,竟真让我从鬼门关把他给拽了回来!”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年轻道月的得意,“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他那人,最是容不得自己看走眼,尤其还是在我这‘半路出家’的倭国丫头手上栽了跟头!第二日就寻了我去,非要辩个明白,说我的治法不合医理,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我那时也年轻气盛,哪里肯服?可他那张嘴啊,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从《内经》说到《伤寒》,从阴阳五行讲到气血运行。
我听得头昏脑涨,哪里是他对手?辩到后来,我急了,嚷道:‘这不公平!你读的书比我多,懂得道理比我深,自然处处压我一头!除非你也让我学了你的本事,咱们站在一样的台子上,那才算公平较量!’”
叶枝听得噗嗤一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又急又气、跺脚耍赖的年轻道月。
道月脸上也泛起一丝难得的、近乎羞涩的笑意:“他当时愣了一下,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怪得很。后来,竟真的点了头。
于是乎,我俩就开始了互相掏家底儿。我教他藤原家秘传的几味金疮药和接骨术,他则倾囊相授他那一身精妙绝伦的大华医术,尤其是那神鬼莫测的针灸之道。
我原以为,这下总该能和他分庭抗礼了吧?谁曾想,他是真正的天纵之才!记性好得吓人,举一反三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同样的医案,我还在琢磨前因后果,他已推演到三五步之后了。我越是学他的东西,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高山仰止。这大概就是命里带来的天赋吧。”
“他自然也瞧出来了,”道月的语气又带上了点当年的“怨气”,“越发得意起来!整日里捧着本医书,装模作样地在我面前晃悠,时不时就抽冷子抛个刁钻古怪的问题过来考我。答不上来,他就板着脸训我‘朽木不可雕’‘倭女愚钝’,气得我好几宿睡不着觉!”
叶枝掩口轻笑,雨声中这笑声格外清脆。
道月也笑了,那笑容里满是鲜活生动的回忆:“后来,我憋着一股劲儿,终于让我寻到了他的‘短处’!他这人,精于医道,善用百药,可偏偏对那旁门左道的‘毒’术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