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朝拜声中,燕迟望着阶下俯首的百官,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昨夜与父王的谈话。
彼时宫变刚平,父子二人屏退左右,在偏殿相对而坐。
烛火摇曳,映着睿王鬓边的白发,也映着他眼中复杂的神色。
“严涵的罪行一旦公布于众,燕离和燕绥便再无继承资格。”
睿王缓缓开口,指尖轻叩桌面,“太子燕彻明面上生死不明,就算寻回,你觉得阿青会愿意看着皇后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吗?”
燕迟沉默不语,他太了解蓝青。
皇后是阿青的杀父仇人,这份血仇横亘在那里,蓝青或许会因大局放过太子,却绝不可能真心拥护他登位。
睿王看着他的神色,了然一笑:“所以算来算去,你便是眼下唯一的正统继承人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父王说笑了,您才是真正的正统。”
燕迟端起茶杯,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也藏着认真。
父王是先太子的亲弟弟,皇祖母亲子,论血脉论资历,都比他更合适当这个新君。
睿王却连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怅然:“我对那龙椅没兴趣。若能选择,我更想回朔西军,守着我的边关大漠。”
他戎马一生,早已厌倦朝堂的尔虞我诈。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燕迟放下茶杯,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其实我本不愿做这个皇帝。”他轻声开口,“这位置太高太孤,责任牵绊也太多。”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倾天下,而是与心爱之人安稳度日。
睿王挑眉,等着他的后文。
燕迟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可昨晚阿青在殿前吹笛,控住叛军的样子,太多人看到了。”
蓝青的手段太过惊人,那操控人为傀儡的能力足以让任何掌权者忌惮。
“无论最后是谁登上皇位,都不可能真正容下他。猜忌一旦生根,迟早会酿成大祸。”
他想起蓝青控鬼的手段,想起他轻易就能将几百人变成傀儡,更想起他每次施展术法时眼底的自信。
那样鲜活耀眼的人,不该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所以为了阿青,我愿意做这个皇帝。”燕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