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依旧，少了些冷硬，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沙哑，目光扫过画册。
云念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
云念“不……”
目光恰好撞进他转回来的、深不见底的寒潭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然交汇。
离十六的心跳，在无人知晓的胸膛里，极其突兀地漏跳了一拍。
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因为刚才的泪水冲刷，此刻清亮得不可思议，像浸在泉水里的琉璃。
那毫无防备的、带着点湿漉漉的茫然姿态，竟比任何刻意的引诱都更具冲击力。
云念“不……不是画……”
她云念像是被他看得有些无措，慌乱地眨了眨眼睛。
眼神带着一丝微弱羞怯希冀，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鼻音
云念“我是个孤儿，从小没人教识字……所以……就……好奇。”
说着眼圈更红，死死咬住下唇不让泪掉，可怜又倔强。
离十六指尖在她吐出“识字”二字瞬间，极其细微地蜷缩，仿佛被烫到。深潭般的眸子里，微微颤动。
冰冷宫墙，华美殿宇，那个蜷缩在藏书阁阴暗角落、借着微光偷认文字的小小身影……
被发现后刻薄的讥笑：“瞧瞧，尊贵的七殿下又在‘刻苦’？可惜啊，你再努力也是一个不得宠的！”
轻蔑眼神如冰针扎心。
相似的卑微渴望，相似的被践踏自尊。
一种奇怪的感觉如细小电流，猝不及防击穿离十六层层包裹的冰冷外壳。
他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少女，仿佛看到深宫中无人问津、渴求知识却被无情嘲弄的自己。
书库陷入了奇异的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模糊遥远的鸟鸣，衬得这方空间更加寂静。
离十六沉默了片刻，将纸笺随意地折起，重新塞回夹层，“咔哒”一声合上了机关。
那本承载着巨大秘密的画册被他像丢弃垃圾般随手扔回桌上，仿佛真的只是一本无关紧要的旧物。
离十六深潭般的眸中，万年不化的寒冰裂开细微缝隙，泄露出底下复杂难辨的情愫。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却不似之前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