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后院的紫竹林被浓重的阴影吞噬,白日里惊心动魄的挖掘现场已被衙役们用油布小心覆盖。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腥气,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地底深处的陈腐与绝望,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岳念裹着燕迟那件宽大的玄色披风,坐在离挖掘坑稍远些的石凳上,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唯有眼眶红得厉害。
岳念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五脏六腑都在翻搅,恶心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死死抓住燕迟的手臂,指甲隔着衣料都几乎要嵌进他的肌肉里,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看着地上那小小的、象征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骸骨,它们无声地控诉着这深宅大院中最黑暗、最灭绝人性的罪恶。
那些本该天真烂漫、承欢膝下的孩子……
她们经历了什么?
她们在黑暗中呼救时,可曾有人听见?她们小小的身体承受着怎样的剧痛?
那十三具小小的、沾满污浊泥泞的骸骨,整齐而冰冷地排列在空地一角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秦莞那句压抑着悲愤的话,更是在耳边反复回响.
岳念“……长期、反复的暴力伤害……生前被长期虐待……”
岳念“她们才多大……”
岳念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泪水无声地顺着冰凉的脸颊滑落,砸在披风厚重的锦缎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岳念“她们……她们该有多疼,多害怕啊……”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紧攥着披风边缘、指节发白的小手。
燕迟不知何时已蹲在她面前,深邃的眼眸在暮色中凝视着她,里面翻涌着与她同源的怒意,却沉淀着更深的、足以支撑一切的沉稳力量。
燕迟“阿念,”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掌心传来的暖意透过冰凉的肌肤,试图驱散她骨髓里的寒意。
燕迟“看着我。”
岳念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对上他那双沉静如渊、却又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