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胡怀潆好容易调养好了身子,却还愿意拱手相让,实在令人唏嘘。
她又生气又心疼,清澈的眼眸中也不自主湿润了起来,忙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宫何时说想要皇子了,就算你有了皇子,自然也是养在自己宫里,切莫再做出这等蠢事来!”
“娘娘教诲的是,”胡怀潆沉默了许久,忽然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继而降低音量道:“不过这几日嫔妾发现,皇上他、他似乎……”
她涨红了脸,憋了半天,终于说道:“皇上似乎不行了。”
“什么?”几人都极为惊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妄议天子本是大忌,但耳边都是马车轮子轰隆隆作响的声音,这只言片语转瞬被埋没下去。
胡怀潆稳住心神,声音又放低了些,说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整日忙于朝政,自得了天花以后,在那方面一直力不从心,从前惯是吃丹药来辅助,如今愈发严重,连丹药都不太奏效了。”
周旖锦怔了一下,忽然感觉始终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开始松动,连呼吸都如释负重。
“皇上从哪儿寻来的丹药?”她的眉头又不自主拧起来,问道。
追求长生不老、精力充沛一事,不问朝代,一向是天子的心病,可纵观史书,却从未有过真正服用丹药而得道之人,甚至大多都是短命,那小小丹药说是延年益寿的良药,却更像是夺命的镰刀。
而魏景如今还不到四十的年纪,想来正是年富力强,为何短短两年后会突然暴毙?他的死与这丹药又是否有关?
胡怀潆对此也不甚了解,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周旖锦释怀一笑,又郑重其事向胡怀潆说道:“切莫再对自己如此苛刻了,趁本宫还能护你,若不愿承宠,以后推拒了便是。”
“嫔妾……”胡怀潆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其实这点牺牲,对她而言算不上什么。如今白若烟不仅得宠,还收养了五皇子,她若是不争宠,一直活在周旖锦的羽翼之下,何尝不令人惭愧?
许久,胡怀潆眼眶微红,说道:“娘娘好意,嫔妾心领了,其余之事,嫔妾自有分寸。”
周旖锦有些哽咽,良久才点了点头,沉重的气息在车厢内蔓延。
好在苏新柔及时岔开了话题,几人心不在焉地胡侃了一会儿,马车便已行过甬长的山路,停在元善寺门前。
元善寺以石垒基,山间遍布禅林,沿着中轴线排列了三座宝塔,瓦当重叠,琼楼殿宇上的檐部向上翘起,若飞举之势,顶端明珠如日月光辉,倾洒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