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矮桌上丰盛的饭菜,男子咽了口唾沫,随后低下头,唱了个喏:“草民见过监镇。”
朱延庆却并未理会,自顾自地张开嘴,等待丫鬟将菜夹入口中。
咽下口中的菜,另一名丫鬟当即拿起帕子,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嘴角,随后又端起酒盏,送到嘴边。
李麻子一动不敢动,保持着唱喏的姿势。
唐时唱喏,乃是双手交叠于身前,右手大拇指高高翘起,左手牢牢握住右手,扣住虎口。
这个姿势久了,大拇指会无比酸涩。
足足过了一刻钟,吃了个半饱的朱延庆才缓缓开口道:“李麻子,前来何事?”
李麻子松了口气,赶忙答道:“草民有要事禀报!”
朱延庆一手探入丫鬟的襦裙,如蟒蛇一般,一路蜿蜒向上,同时口中说道:“说说吧,若是敢消遣俺,你应当知晓后果。”
“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消遣监镇啊。”李麻子先是叫了一声屈,旋即禀报道:“俺之前路过崔家大娘子家门,发现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郎,提着点心进了崔家的门,许久都没有出来。”
相貌俊美的少年郎?
朱延庆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刘靖的身影,整个丹徒镇,当得起俊美的,也就只有他了,年岁也能对得上。
他并未如李麻子想象中那般暴怒,而是淡淡地问:“你可看清了?”
“看得一清二楚。”
李麻子暗自咽了口唾沫,有些搞不明白朱延庆的态度。
镇上绝大多数人基本都知晓,他对崔家大娘子垂涎三尺,视作禁脔,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人给崔家大娘子说亲,可最终都不了了之,连带着媒婆家里都遭了灾。
是谁干的,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赏你的。”
朱延庆话音落下,一把铜钱洒落。
“多谢监镇,多谢监镇。”
李麻子连连道谢,喜笑颜开地弯腰将铜钱都捡起来,随后识趣地离去。
待他离去后,朱延庆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眼中也闪动着暴戾之色。
“啊!”
这时,丫鬟发出一声痛呼,神情无比痛苦。
但她却不敢挣扎,任由猪蹄一般的大手,狠狠捏在自己的馒头上。
雾气在眼中凝聚成泪花,顺着眼角滑落。
“哼!”
朱延庆冷哼一声收回手,大吼道:“瘸子!”
下一刻,一名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抬手唱喏:“阿郎有何吩咐?”
只听这声阿郎便知,此人并非麾下寻常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