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那句“吾之子房”的赞誉,深深地印在了李邺的心上。
这四个字,是君主对谋臣的最高认可,是足以让天下士子为之疯狂的评价。
李邺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那双始终沉寂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倒映出复杂的光,混杂着激动、苦涩。
他却缓缓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贫道一介毁容废人,山野村夫,何德何能,敢与留侯相提并论。刘刺史此言,折煞贫道了。”
刘靖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自谦,松开手,重新落座。
刘靖却是不以为意,他松开手,重新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先生不必过谦。”
“靖虽不才,却也自信有几分识人之明。”
“先生胸中所藏,是安邦定国之策,是天下走向的棋谱,是能让万民免于水火的经緯之才。”
“这,又岂是十万披甲之士所能比拟的?”
刘靖的每一句话,都平实而恳切,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撼动人心。
李邺沉默了许久,那微微塌陷的肩头,仿佛卸下了半生的风霜。
他缓缓抬起头,迎着刘靖的目光,嘶哑干涩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强烈的情绪。
“府君可知,为何贫道甘愿留下?”
不等刘靖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世人皆言,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贫道却以为,谋士易得,然明主难遇。”
“贫道虽隐居泰山,却也时常云游四方,冷眼旁观这天下风云。这数十年来,天下风起云涌,野心勃勃者多如过江之鲫。”
“然其辈。”
李邺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大多不过是逞一时血气之勇的莽夫,或是时运加身的庸才,空有争霸之心,却无经纬之能。”
“至于那寥寥几个叫得上名号的枭雄,亦不过是私心过重,或格局太小,皆无开创盛世的真正气象。”
“贫道本以为,此生所学,终将与这副残躯一同化为尘土。却未曾想,能在这江南一隅,得遇刺史。”
说到此处,他那双清亮的眸子,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这番话,既是解释,也是一种彻底的交心。
刘靖听完,心中激荡,他知道,自己彻底得到了眼前这位国士的认可。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李邺,再次深揖及地,姿态之恭谨,远超之前。
“靖诚心,邀先生出山,任我刺史府掌书记一职,为我擘画天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