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眼里,不过是卑身而伏、东西跳梁的小丑罢了。柳元、来兮、马辛、二胡等人,已然被杖毙。黄禀德被削职。他隐瞒您生肖的事,已然供出。四皇子送到了宫外宗亲安王府中,交予了安王妃抚养。至于您,圣上还有一句话,微臣方才忘了说——”
“无须送往内廷监,就地诛杀。”贺谏从腰间拔出了剑。
钱如碧睁大了眼。许许多多的往事从她的脑海中重现。
因她在赛诗会上夺魁,令黄禀德青眼有加。然而,带她到上京后,意外从内廷监口中得知宫廷的禁忌:肖鼠女子不能入宫。黄禀德便花了银两,疏通了上下,将她的生肖改做了卯兔。
她缓缓念了段词: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如此也好,可以去黄泉与吕琰相见了,于她而言,倒是解脱。只是,她在死前最后一刻,觉得愧对四皇子。
她记得那个婴孩初次被抱到鸣翠馆,她内心有如被春雨打湿的泥土。他让她如枯井般的日月,多了一丝明亮。
本来,她以为,能为他谋来天下至为珍贵的东西。如今,却都成了一场空。
或许,他还会受她这个养母的连累。
“谅儿——”她喊了一声。
贺谏手起刀落,人头滚落在地。
在满屋的书卷映衬下,显得荒唐而凄怨。
桌上,犹然摆着她还未写完的柳体《六韬》。
离京的官道上,两匹快马跑得飞快,溅起尘埃。
不多时,身后有一匹马追上来:“郭姑娘,郭姑娘!”马上的郭清野停下,转头:“书生,你追来做甚?”
余慕气喘吁吁道:“郭姑娘,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当然。”郭清野道,“对了,书生,有件事拜托你,隔一阵子,你便替我去狼冢看看,莫叫风霜雨雪坏了肉肉的冢。”
余慕道:“郭姑娘,我……我……我……”他几次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郭清野道:“书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好生准备今年的大考。考完,你再决定,是否来郭家堡找我!若是有缘分,自然会有再见面的机会!若是没缘分,便不可强求,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要是你中了状元,只怕到时候想做状元夫人的姑娘排成了队,你便忘了我这太行匪女了!”
一旁的郭成哈哈大笑:“小野,你倒是比刚入京时,成熟了不少。”
郭清野眨眨眼。
马鞭响起。父女俩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夕阳下,余慕怔怔地掉头往皇城走。
“社客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