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看着她蹲在树下，手指拂过树干上斑驳的刻痕——那是些歪歪扭扭的身高标记，最高的一道旁边写着“然然16岁”。他悄悄举起相机，拍下她仰头看树叶的背影，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发上，像撒了把碎金。
“快来！”苏然突然招手，“你看这树干，是不是和你工作室那棵很像？”
林宇走过去，发现两棵树的分枝角度确实惊人地相似。“可能是同个品种。”他看着她眼里的光，“要不要拍些细节？方案里或许能用。”
苏然立刻拿出相机，调整焦距时，林宇已经从车里取来折叠椅和保温壶。“先喝点热水，风有点凉。”他看着她专注取景的样子，突然想起她画纸上的树影，“其实你画的梧桐，比照片更有感觉。”
苏然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时脸颊微红：“那是因为……画的时候总想着它该有的样子。”她低头翻看照片，“你看这光影，和工作室下午的角度很像吧？”
林宇凑过去看相机屏幕，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沉默。远处传来老人们的谈笑声，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织出流动的光斑，像极了苏然说的“老建筑在呼吸”。
“中午去吃镇子口的馄饨吧？”林宇打破沉默，“刚才路过看到人很多。”
苏然眼睛亮了：“那家馄饨店开了三十年！我小时候每次跟着爸妈来工地，他们都会带我来吃。”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铁盒，“对了，这个给你。”
是枚用梧桐叶脉络做成的书签，脉络间夹着细小的干花。“我妈教我做的，说植物的脉络就像建筑的骨架，能留住阳光的形状。”
林宇接过书签，指尖触到干燥的叶脉，却仿佛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他想起她画了一年的梧桐，想起她笔记本里的光影记录，突然明白有些情感早已像树的年轮，在不知不觉中生长。
“该回去了。”苏然收拾相机时，发现林宇正对着梧桐树拍照，镜头里却把她的身影也框了进去。她心跳漏了一拍，轻声说：“下次……下次带你来拍老宅的花窗光影？”
林宇放下相机，看着她眼里的期待，认真点头：“好，等方案初稿完成，我们再来。”
车子驶离古镇时，夕阳把梧桐的影子拉得很长。苏然靠在车窗上，翻看相机里的照片，突然发现最后一张是林宇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背景里能看到她的画筒靠在副驾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