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回到叶府时,暮色已漫过朱漆大门。她将那枚烟霞色的香囊仔细收好,藏在妆匣最深处,又用一把小巧的铜锁锁上——那锁还是她攒了三个月月例,托嘉卉在坊间打制的,此刻却像是在守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三日后的傍晚,老夫人院里的丫鬟来传话时,叶冰裳正在灯下绣一方素帕。听到传唤,她指尖的绣花针顿了顿,针尖刺破了指腹,渗出一点殷红的血珠,像落在白绢上的胭脂。
进了正厅,暖意熏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叶老夫人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叶夕雾正偎在她怀里,手里把玩着一串东珠手链,软声细语地说着什么,逗得老夫人眉开眼笑,一口一个“囡囡”,亲昵得像含在嘴里怕化了。
“拜见祖母,父亲。”叶冰裳屈膝行礼,青灰色的裙摆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扫过,悄无声息。
“起来吧。”老夫人的目光从叶夕雾发间移开,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又落回怀里的嫡孙女身上,连语气都懒得转圜。
叶冰裳早已习惯这般冷遇,默默起身,走到角落那张永远为她备好的、离炭火盆最远的椅子上坐下。桌上的银质餐盘里,烧鹅油光锃亮,鱼羹冒着热气,叶老夫人用银筷夹了块最肥美的鹅腿放进叶夕雾碗里,叶将军也笑着问:“囡囡今日练了字吗?回头让先生多指点指点。”
叶夕雾仰起脸,眼底的得意像淬了光的碎钻,她状似无意地扫过叶冰裳,嘴角勾起一抹轻慢的笑。叶冰裳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波澜——这些年,叶家人的关爱从来都与她无关,她早就不稀罕了。她想要的,是能让她挺直腰杆、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的力量,是……那个在荼蘼花丛中,给她撑伞的白衣身影。
“对了,”叶将军放下酒杯,忽然开口,“六殿下已经回京了。”
“什么?”叶夕雾猛地坐直身子,手链上的东珠撞出清脆的响,“六殿下回来了?”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怜爱地笑道:“看把你急的,是有什么心事?”
叶夕雾脸颊飞红,扭捏着撒娇:“祖母~人家只是好奇嘛。”
叶冰裳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指尖的凉意顺着木纹漫上来。萧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