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路不再被浓得化不开的雾霭锁死,那些曾像湿棉絮般裹住视线的白雾,如今只在山坳里浅浅浮着,像谁不小心泼翻的牛奶,太阳一晒便簌簌消散。
裸露的岩壁显出青灰色的肌理,路边的蕨类植物舒展着蜷曲的叶片,连空气都清透了许多。
深吸一口,能尝到松针的淡苦和泥土的微腥,再没有之前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
最奇怪的是那些山蚊。
往日里,只要停下车稍作喘息,它们便会像乌云般围上来,嗡嗡的翅声能钻进头盔缝隙。
可这三天,别说蚊群,连只嗡嗡叫的飞虫都难见踪影。
唯有风是常客,顺着山道拐过来时,总裹着野菊的甜香。
那些细碎的黄白色花瓣挤在石缝里、草丛间,被风一吹便簌簌落下来,有时会沾在摩托车的挡泥板上,一路跟着他跑过两道山梁。
温羽凡的伤口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愈合得很快。
后背被毒箭划伤的地方结了层暗红的痂,摸上去硬邦邦的,只有抬手时还会牵扯出细微的疼;
右肩的血口早已收口,留下道浅粉色的疤,像条细细的蚯蚓趴在皮肤上。
第三日午后,黔东南东侧边界的炊烟终于在山坳里升起。
那是个嵌在梯田褶皱里的小山寨,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油亮,顺着山势盘到半坡,尽头蹲着间修车铺。
木招牌褪了色,写着“老杨修车”,被风刮得吱呀晃,底下堆着半墙废旧轮胎,胎纹里还嵌着经年的泥。
温羽凡把车停在铺前时,穿蓝布对襟衫的老汉正蹲在门槛上磨扳手。
老汉头发白得像霜,眼皮耷拉着,可当目光扫过车把上那道暗红血痕时,磨扳手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浑浊的眼珠颤了颤,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有话要涌出来,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指节在扳手把上捏出几道白痕。
“车胎爆了俩,油箱也得补补。”温羽凡摘下头盔,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麻烦您了。”
老汉没应声,只是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铁屑,佝偻着背绕车转了圈。
手指划过被箭射穿的轮胎时,指甲无意识地抠了抠胎纹里的焦黑。
“明儿个来取。”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山寨的民宿就在修车铺后巷,木楼带着股松脂香。
温羽凡推开门时,午后的阳光正顺着窗棂爬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
他把武士刀靠在床头,摸出贴身的冰蝉玉牌——玉质的凉意透过掌心漫上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