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重逢。
两棵梧桐树,缠得也许比之前更紧了。赵野不禁想。但他之前不住在这边的山上,不了解这两棵树的前世今生,于是弯腰从脚边的小草中折了朵花,插在攀附于梧桐枝干的地锦怀里。
幽森小路,眼睛但凡不好使就瞧不出来。赵野不确定,走到哪里就将小路两边的杂草踩折,两三脚就给这里踩出一条羊肠小道。
等他这么一路踩一路挪地走到杜家门口,就听见那声能掐出水儿的问话,“你谁?上我家来做什么?”
是真水灵的语腔,他在山里、丛林、大漠、丘陵、草地、河边都没听过。所以顷刻间就被对方吸引,连忙转头,看见了章絮。
天,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神发痴,直愣愣地呆住了。
赵野什么时候离女人最近?还得是半年前晚上歇息在营地里听他们吹牛的时候。那些男人们吹起牛逼,一个比一个夸张。
这家兄弟先说自己与娘子是在七夕灯会上结识的。说娘子真美,满街的红灯笼将她的脸庞染上了色,一盏盏灯,久久不灭,他就是死了都忘不了。那家兄弟就介绍自己在江南水乡找过的女倌。说肥环燕瘦、轻歌曼舞,想要什么式样儿的都能寻见。
每个人都得说,这是一群大男人没事儿干打发时间的乐子。除了他。
酒席上总要听这种话,“你不是吧赵野,五大三粗的,九尺三,没摸过女人,走出去不招人笑话。”
赵野不在意的,他既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也许是猪,也许是马,也许是牛,也许是熊。你要问他母猪、母马、母牛、母熊什么样儿,他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可要问女人,他只说,“兄弟这我真不知道。我先听你们说,等你们把这天下女人都介绍了一遍,我就知道我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儿的。”
他就听,认认真真的。也听杜皓说。
杜皓是个老实人,有关自家娘子的事情从不当人面说,每回实在想了,就窝在木塌上,用手拍他,跟讲故事一样轻轻地说给他听。
“不瞒兄弟,我家娘子,是我们那儿最好看的美人。”
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心上人最美,赵野早听腻了,不以为意,答,“从你们嘴里就别想听见一个长得难
看的。”
杜皓不搭他,望着帐篷外的夜空,看着星星、月亮,又说,“她的身子也软……兄弟我不跟你说浑话,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娘子就跟天上来的仙女儿一样,我是想碰怕碰坏了,想看怕看化了。”
赵野望着杜皓的痴人模样,浮想联翩,一会儿想到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