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次出发的时候,时值白露。
然而此白露非彼白露,今年的白露就像是一夜到了冬。天气凉得实在吓人,身子骨最弱的章絮往身上穿了三件衣裳才能勉强抵过迎面而来的寒风。(东汉末年正值小冰期,年平均气温只有十摄氏度)原本她计划着,到下一个村子再添新衣,谁知道才出门,就在路上耽搁了近两个月。
“哪有这么冷?怀了身孕的女人真是娇气。”梁彦好最看不惯赵野对娘子好,没个男人样,瞧那小心谨慎的脸面,仿佛要把自己的衣裳也脱下来给她穿,所以嘴上贱贱的,就爱说不讨人喜欢听的话,“这才季秋,离年尾还有四五个月呢。这会儿就把衣服都穿上了,到了腊月可怎么办,找个缝儿往牛肚子里钻?”
赵野一听,立刻冷脸扭头,看那眼神,像是有机会便要与他再来一架。
这梁彦好呢,又是个胆小的,还认怂,说完就低头,往前小跑了
两步,匆忙狼狈地爬上车,钻进去了又钻出来,故作善良地同他们说,“我随身物品里有条我娘给我的狐狸毯子,你们要是需要,就叫关逸把箱子开开。”
章絮听了梁彦好的话,没那么计较,她知道自己身子弱,所以只转身缩进赵野的怀中,同男人轻声叮嘱,“给人看货要多注意些,别少了他带出来的东西。要跟在车后一直走,很辛苦,累了饿了多吃多喝水。”
赵野是这六人里唯一要一路走着去河西的,因为后面的几个箱子实在太重,前面几匹马能拉动都是奇迹,更没法再把他一块带上。要是后面遇上斜坡,赵野还得在用手帮一帮,累人的很。
“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你就顾好自己。若是遇上哪里不舒服的,直接同酒大夫说。”
章絮笑着点头,而后领了毛毯,被赵野扶着爬上了那辆足有两丈宽的马车。
女人伸手一推开帘子,就看见酒兴言与梁彦好两人分坐一边。年长的靠着药箱子闭目养神,看起来是宿醉未醒,年纪轻的呢,撩开帘子往前头张望,生怕关逸跟呼衍容吉多说了一句话。
她呢,也不敢凑得太近了,就在门口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安然坐下。
坐下就听见公子哥问话,“不是到陈仓才买粮么?为何昨日就去。”
章絮抱着毯子,一板一眼地答,“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地方上的称县的呢,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县,而咱们地方里的田庄,也并非你所以为的农庄。要买粮,去县里可买不上,得问田庄买才行。”
“哦,还有这种事?”梁彦好此前途径那么多的县镇,向来只在乎住哪里吃什么,可真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