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马上,五脏六腑都快被马匹小马驹震碎,一个人,被兄长绑在马上,颠簸了大半日,吐过,哭过,喊过,拽着缰绳的手掌都被勒出了血,也还是要把烈马驯服。
眼下不过是受点内伤,算得了什么。
“啊……啊……”猛兽居然拼不过她,血流似河,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没过多时,一人一兽便披满血色。
只要耐心地等上片刻便好,呼衍容吉心里是这样想的,这样大的伤口只需要耐心地等它血流而亡便可。可不知为何,她背上的刺痛感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加重,好像断裂的骨刺扎中了她的肺,疼得她再没力气维持原有的姿势,松了手,柔软地从黑豹的背上跌落了下来。
两方都是强弩之末,失去负累的黑豹转过脸看她,愤怒地挥起了右掌,要用最后的力量把她的脑袋拍碎。
这时候叫人已经来不及了,响箭在太遥远的地方,她这会儿痛得只有力气爬,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挪动一寸的距离,很大可能还没等她找回求救的东西,就已经同这只野兽一起死在这个偏远僻静的洞穴中。
我想做点什么。我蹲下身抬头看着那只高高举起的兽爪,什么也做不了。
——
忽然,我的身后传来脚步声,很稚嫩、很生涩,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那种脚步声,我想,如果是他先走进这个洞穴的话,尸体已经凉透了。
他没有赵野那么好的鼻子,也不像章絮关逸酒兴言对人血有一定的敏感性。他走到洞口的时候闻见那么大的血腥味还以为是从自己手腕上传来的,有些傻傻呆呆地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紧跟着喃喃自语,“怎么这么臭的血味,容吉闻到肯定要嫌弃我身上脏,讨厌。”又皱紧了眉头。
赵野几个还在山下用芭蕉叶铺马棚的顶,没空照料他,只要他一个人赶紧先到山洞里来,就是简单休息一番也成,容吉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在洞口思虑片刻,想着是脱衣服还是不脱衣服。脱了衣服就光着了,他不像赵野和关逸,膀子大,给人安全感足,他算是偏瘦的那种男人,身上有股子书生气,所以不太想和那群男人比较,怕给他们笑话。
可不脱,那味道真的很难闻,他再多闻两回,就要吐出来了。
正是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瞧见地上的那枚响箭。他认得出来,那是容吉的,赵野怕大家分不清,就让章絮在上面刻了字。那几个文盲不认识,他可不能不认识。刻字的时候章絮不知道胡语怎么写,问他究竟刻什么的时候,他还刻意去《诗经》上翻了两个看起来特别喜庆的同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