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旌看得心疼,忙拉着她的手臂往里进,边进边帮她答,“是,虢县来的,姓章。老板娘你可认识?”
“姓章我就不清楚了。我跟着父母离开家的时候年纪小,到如今已有三十年,只是方才看见她时,觉得眼熟,像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女伴,那名女伴姓郁,与章是完全没有关系的。”老板娘说完,给三人分别上了一碗炒制过的米浆,一份手写的菜单。
狄旌没吃过虢县菜,便把菜单推到她面前,说,“我们这里的就爱吃些牛羊肉,听说南边的女人吃得细腻,喜欢什么点什么,今日我请客。”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哆嗦着嘴唇呜咽了好一会儿,泪眼婆娑的,半天也看不清纸上的字,最后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答,“您说的那位是叫郁(噤声)么?她是我的母亲。”
他乡遇故知,真是一件要人又感动又难为情的事情,好像立马能把她端到热锅上炖煮。她心里突然就沸腾了,又怕给桌上的其他人看笑话。
“你是她女儿啊!和她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一样好看。这位是你的夫君么?金城的虢县人我都认识,怎么不知道你嫁过来了?”老板娘喜不自胜,连忙叫后厨的男人给他们多准备几道菜。
但她不敢说,她还没有这个勇气说自己是逃出来的,便求助似的看了眼狄旌,苦笑着答,“夫君才接我过来,你不认识也寻常。”
狄旌闻言,理所当然把话接下去,“我平日上值太忙了,没人照顾,她又想家,前几个月送回家养胎去了,快生才接回来。这不是一回来就想吃点家乡菜,还得麻烦您。”
老板娘点头,乐呵地笑着走了,去给她做方才用手指点过的菜品。
呼衍容吉更敏锐些,她听得懂“夫君”二字,那是章絮整日称呼赵野的,可她这会儿对着狄旌喊,不太对劲。
‘为什么说谎?’十根手指上下翻飞。
‘她认识我母亲,我怕她忍不住要多问……’女人神色闪躲,好像这事一言难尽。
‘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么?赵哥从没和我说过。’呼衍容吉很少过问他们夫妻,可眼下只身在外,她担心章絮给人欺负。
‘我母亲以万钱的价格把我卖给了赵野,我不想再与她有任何关系了。’章絮曾用了一万个理由掩饰自己出逃的本意,就是为了不想自己太难堪。
‘赵野和我们不一样,他听不懂母亲让我赤条条地嫁出来是什么意思。’章絮不想把话说得太清楚,‘姐姐,就当不知道这件事,陪我把戏演完吧。’
呼衍容吉竟然能完全理解,嫁出去的女儿在这世上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