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像你这样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摸一遍。我今年二十二了,多少算个大孩子。”
“你容易给人骗,长得又周正。”女人调侃他。
公子哥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以前别人说他好看,心里不知道多开心,恨不得要全天下的人都张开耳朵听一听,眼下却不喜欢听别人夸,一听就要皱眉,“你什么时候学得和他们一样了,找我的笑话。”
“我说实话你也不爱听?”章絮单独给他留了一碗粥,让他先喝了,“河边风大,冷,喝了再去。”
“鬼扯,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不顶一口饭吃,等着去红楼卖屁股么。”梁彦好吃章絮做的杂粮粥甚至不需要四口,喉结上下滑动几下就全吞进去了,真像出门去玩前同母亲知会一声的小娃娃。
章絮被他逗得笑开怀,干脆找根绳儿把从家里拿出来的暖手炉挂在他脖子上,催道,“去吧,快去快回。等你回来我们就回去。”
梁彦好带着两个木桶,一个空一个满,一个轻一个重,脚印也是一深一浅的,从摊子往外走的时候,被过路人推来推去,从左碰右,从右晃到左。若是桶里的脏水不小心撒到路人身上,他还得放下来同人家道歉,从腰间取出来上好的丝质巾帕,把浮水撇干净,再听几声骂。
撞的次数多了,没法,他只能绕着走,专去没人走的地方。
再热闹的坊市都会有这种不通人气儿的地界。梁彦好不知道自己怎么绕到这里来的,总之两只脚踩中几片早已枯萎的落叶时,一抬头就看见前头不远处坐在墙根处的那几个抱团取暖的乞儿。
与同病相怜的陌生人狭路相逢。
他没想着退出这条小路往回走,而是叹了一口气,弯腰搁下木桶,伸手摸摸看,衣袋里还有没有能拿出来给人家的,吃的也行,五铢钱也行,有什么给什么。
“你们从哪里来?在这里待了多久?我说你们不冷么?就这么坐在街头上。”他低头,拉开口袋,瞥见里面只有前段时间应急放进去的几颗金粒。钱袋也没带出来,都给容吉收着,他怕只身出来给人抢。总之,金粒不适合这些人,他们守不住,只得又把它们收回去。
“我们从河西那边来……”女人抱着孩子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着眼,也许都没力气睁眼瞧他,自然也顾不上孤儿寡母会不会被人欺负这件事,“到金城已经快两个月了。”
梁彦好摸遍了全身也没搜到什么好东西,又不大记得路,也许等会儿就找不回来了,于是拎着桶往前走了两步,问,“还有力气么?随我走几步去摊子上,我们有特别会做饭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