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惊讶,反而嗤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都一样。这地方,没个简单的。你看那边那个瘸腿的老赵,”
他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在慢悠悠锄地的老者,“南疆轮战,他们班就活下来他一个,守着一个高地,打了三天三夜。回来以后,听见鞭炮声就能把桌子掀了。”
他又指了指另一个坐在树下看书的、看起来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小龙,龙焱出来的,跟你差不多年纪。境外任务,被围了,小队打光,他一个人潜伏了半个月,端了对方一个据点回来。回来后,没法在封闭环境待着,总觉得有人要摸进来。”
林川心中震动。
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安静甚至有些文弱的年轻人,竟然是龙焱的战友,有着如此惨烈的经历。
“在这里,谁还没点辉煌过往?谁还没点撕心裂肺的烂账?”
汉子掐灭烟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可辉煌也好,烂账也罢,都得往后放放。先学着怎么当个‘人’,怎么在这土坷垃里把根扎稳喽,再说其他。”
说完,他扛起锄头,走向田地深处。
林川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的老赵和小龙,心中那份因自身遭遇而产生的孤独感,进一步消弭。
他意识到,这里并非失败者的聚集地,而是一群在战争熔炉中淬炼过度、灵魂受了重伤的雄鹰,在此舔舐伤口,等待重新翱翔的可能,或者,学习与伤痕和平共处。
他的根,在三位老英雄的守护下,在这片充满理解与共鸣的土地上,开始真正地向下扎根。
而内心深处那颗关于“生”的种子,也终于顶开了沉重的血痂,探出了一丝稚嫩的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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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田园的宁静与内在的修复中悄然流逝,转眼林川来到“归巢”已近一月。
这天上午,李医生没有单独来找他,而是和老班长一起,将他带到了那间用于评估的平房。
房间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位身着军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林川不认识,但从其肩章来看,级别不低。
镰刀也站在一旁,看向林川的眼神带着关切和询问。
气氛似乎比往常要正式一些。
“林川同志,这位是总部来的王干事,负责了解你的康复情况。”李医生介绍道。
王干事站起身,与林川握了握手,目光锐利却不失温和:“林川同志,你好。受萧卫华首长委托,我来看看你。同时也结合‘归巢’的评估,对你的现状做一个阶段性的判断。”
林川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