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笔直,浑身透着一股坦荡爽朗的英气。
腰间的佩剑鞘上镶着细碎的宝石,在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一看便知锋利无比;身旁的战马打着响鼻,鬃毛油亮,一看就是匹久经沙场的矫健良驹。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可那双从面具下露出来的眼睛,却亮得像天上的星辰,带着历经战场磨砺的坚定与锐气。
就在那一瞬间,禾如非的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猛地涌了上来。
这么多年了,他在这偏僻的庄子里过着不见天日、如同影子般的生活,汤药为伴,拘束缠身,他总以为,替他顶着身份的禾晏,日子也未必好过多少。
可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她用着他的名字,骑着他的战马,佩着本该属于他的佩剑,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瞩目,活得那样肆意张扬,那样快活。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擅自决定别人的命运,替他走过那些本该属于他的岁月。
然后在他终于能站起来的时候,轻飘飘地将这早已被安排好、被她用过的命运,还到他手上?
凭什么?
他站在阴影里,望着那抹被阳光镀亮的身影,心里的怨气像野草般疯长起来。
禾如非的内心,像是被两股力道撕扯着,从来没有过片刻安宁。
一方面,他打心底里厌恶循着禾晏的轨迹前行……
就像当一个武将,那分明是禾晏选过的路,如今却要他亦步亦趋地走下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别人的影子里,让他浑身不自在。
可另一方面,当他立于金銮殿上,接受帝王沉甸甸的赏赐,感受着周遭朝臣或明或暗投来的羡慕与忌妒目光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又会悄悄爬上心头。
偏偏这满足,又像一根细针,时时刻刻刺着他的自尊。
禾如非比谁都清楚,那些赞誉、那些美名,从来都不属于他,它们本是禾晏的勋章。
每当听见有人在背后啧啧称赞“飞鸿将军”在战场上如何骁勇、如何所向披靡时,他的心就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又闷又胀,煎熬得厉害。
这点煎熬积在心底,慢慢发酵成焦躁,焦躁又催生了不安,像藤蔓一样缠得他喘不过气。
即便后来禾晏出嫁了,离开了朝堂与战场,这块心病也没能从他身上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