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巡捕显然听过王队长的名字,脸色缓和了些,把证件扔还给顾影:“下次注意点。”
等巡捕走远了,顾影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层薄汗。
她看向丁程鑫,他正把怀表揣回兜里,工具箱上的铜锁在阳光下闪了闪。
“谢谢你。”她轻声说。
“举手之劳。”他笑了笑,指了指她手里的包,“稿子没湿吧?”
顾影摇摇头,忽然发现他的袖口沾了点灰,大概是刚才拎工具箱蹭的。
她从包里拿出块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那是块素色的细棉布手帕,边角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
丁程鑫接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像有片羽毛轻轻扫过,两人都愣了愣,又很快移开目光。
走到洋楼门口,那块蓝印花布还晾在院子里。
午后的风很暖,把布吹得猎猎作响,蓝白相间的影子落在地上,像幅流动的画。
“晚上要是不介意,”丁程鑫忽然开口,“我炖了点排骨汤,一起喝?”
顾影抬头看他,他的耳朵尖有点红,大概是被阳光晒的。
院子里的薄荷草在风里轻轻摇晃,空气里飘着点甜香,不知是花香,还是他早上递过来的红糖馒头的味道。
她点了点头,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快得像被风吹起的蓝印花布:“好啊。”
傍晚的霞光把法租界的红砖墙染成了蜜糖色。
顾影刚把翻译好的稿子誊抄完,笔尖离开稿纸时,在末尾洇出个小小的墨点,像颗不小心掉在雪上的红豆。
楼下传来炖肉的香味。
不是张妈常做的红烧肉那种浓油赤酱的香,而是清清爽爽的,混着点姜蒜的辛气,从楼梯缝里钻上来,勾得人肚子直叫。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发梢有点乱,是下午趴在桌上打瞌睡压的。
手指梳过耳后时,触到点温热——大概是想到待会儿要去三楼吃饭,心里头悄悄起了点波澜。
三楼的门虚掩着,顾影敲了两下,听见丁程鑫应了声“进来”。
推开门的瞬间,香味更浓了,还夹杂着点松木的气息。
这间屋子果然如张妈说的,地板缺了块,用块厚木板临时垫着,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轻响。
墙角堆着修好的座钟和留声机,零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