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透出一抹极淡的鱼肚白，将暗蓝的天幕悄悄推开一角。纵横交错的巷子人影晃动，逐渐响起声音。
鱼蛋妹站在锈迹斑斑的楼梯下，仰头安静地望着上面，许久没有动弹。
陈洛军从她身后路过，手上还带着橡胶手套，“鱼蛋妹，你在看什么？”
扶着鱼蛋妹的肩膀，但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就一动不动的望着天上。陈洛军顺着她的视线抬起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熟悉的脸映入视线，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甲缓缓落下。
陈洛军下意识地捂住鱼蛋妹的眼睛。
随着汇聚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龙卷风也被惊动。
江妄站在楼梯下，抓着鱼蛋妹的手，小小的手掌不及自己一半，虎口的位置带着茧子，不似寻常小孩那般娇嫩。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他本想领着鱼蛋妹离开，但她的脚在地上生了根，固执地不肯走。眼睛更是一动不动望着那没有生气的母亲，好似在送她最后一程。
蓝信一指挥着人把鱼蛋妹的母亲从楼梯上弄下来，脑袋歪着，手无力的垂下，路过鱼蛋妹时恰好对上视线。
城寨逼仄，死了人就得送去城外的公墓。
万一染上什么疫病，那整个城寨都要大祸临头。
这一次也不例外。
目送自己妈妈离开，鱼蛋妹终于有了动静，拉着陈洛军还有江妄的手就要离开，嘴里还念叨着再不去做鱼蛋就来不及了。
但小孩的力量怎么能比得上两个大人的力气。
看着佁然不动的两人，鱼蛋妹最终没忍住哭出声。悲忸的哭喊声回荡在城寨上空，顺着风钻进每个麻木又苦苦挣扎的人耳朵里。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谁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降临。
燕芬从人群中冲出来，紧紧将鱼蛋妹搂在怀里，她坚定的望着鱼蛋妹，给了她新的生机。
人群散去，几人站在原地。
蓝信一看在楼梯下的钢管上，烟火明灭，让人看不清深思。陈洛军低垂着脑袋，手松了紧，紧了又松，俨然没有去上工的打算。
片刻，他好似做出什么决定，缓缓抬头望向对面的几人。
“那个男人。”
眼皮倏地抬起，陈洛军哑着声音继续说道：“我去送货，看到那个男人和鱼蛋妹的妈妈发生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