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火舌率先从仓库窜起,贪婪地舔舐着所能触及的一切,爆裂声像是为他们送行的残酷礼炮。浓烟滚滚,将过往的一切痕迹都吞噬进炽热的猩红里。
玖姝是被胡枫摇醒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烟味让她迷迷糊糊。“怎么了?”她睡眼惺忪,嗓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对劲,“我好像闻到焦味了……”
“别管了!”胡枫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促,不容分说地用厚毯子将她裹紧,一把将她从床上抱起,“家里失火了,必须马上走!”
她的惊呼被淹没在嘈杂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爆燃声里。
胡枫抱着她,步伐又快又稳,穿过弥漫着紧张气氛的走廊。视线掠过窗外,冲天的火光让她瞬间清醒,心猛地一沉——“仔仔做的衣服……还有大家的那些……”惋惜和惊恐堵在喉咙口。
车辆在夜色中疾驰,最终停出的不是机场客运通道,而是一个僻静的货运停机坪。
一架喷涂着某艺术基金会标志的货机正在等待,舱门大开,露出内部固定好的板条箱和艺术品支架。
傅隆生和熙旺早已等在舷梯下,脸色在夜色与远处火光的映照下格外冷峻。熙旺从胡枫手中接过裹在毯子里的玖姝,紧紧护在怀里,迅速登机。
机舱内灯光昏暗,空气中混合着松木、油彩和金属的冰冷气味。
熙蒙最后一个抵达,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装备包扔进机舱角落,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映红天际的火光,他的所有终端、屏幕和设备……一切可能留下线索的东西,都必须由这场大火亲手埋葬。
引擎开始轰鸣,巨大的货机滑入跑道。玖姝被安置在临时准备的座椅上,浑然不知自己正藏身于一箱箱珍宝与画作之间,飞向未知的巴黎。
透过狭小的舷窗,她看着生活过的家在火光中越来越小,最终被夜色吞没。
她蜷在熙旺怀里,望着下方逐渐远去的火光,疲惫、惊吓与巨大的失落感交织袭来,这并非一场意外,而是一场为她而行的、斩断过去的逃亡。
熙旺的手臂紧紧环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沙哑得厉害:“小姝,对不起。”
另外几个男人沉默地围拢在她身边,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护在中心。
他们没有说话,可那些闪烁的、盛满愧疚与不安的眼神,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地压在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