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琥珀发出幼小动物受伤一般的哼声,吃痛蜷缩起来。
“哎对不起对不起——!”徐汐儿赶忙把小手伸进空隙替他揉脑袋,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缕翘起的头发好像耷拉下去了。
琥珀腮帮子一鼓一鼓,显然没空闲学她说话,徐汐儿意识到这是个同他聊天的好时机——尽管她很怀疑对方是否真的能懂人语。
“对不起啊,这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怪我。”浅色的发丝轻盈柔顺,徐汐儿从来没有触碰过如此光滑的头发,忍不住多揉了几把,“其实……你一点儿也不可怕,也不坏。如果我没有吵醒你,没有大喊大叫,村子里的人就不会看到你,也就不需要忙着祭祀,你也不会被抓起来。那样的话,你早就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小怪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琥珀咀嚼的动作一慢:想去哪里?他……应该去哪里?
躯壳空荡荡的,好像有一块他看不到的地方残缺不全,却又无从弥补。不断有凉风从那空缺之处吹进身体,吹得他四肢冰冷。
如果琥珀再成长一些他就会明白,这种情绪,叫做迷茫和思念。
徐汐儿看着小口小口嚼粗饼的琥珀,乖巧地垂着眼睫,半遮的眼珠黑而透亮,软乎乎的发丝垂在两颊,让她的心情也柔软起来,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发顶。
琥珀抬着眼睛往上看她的手掌,不知在思量什么,忽而模糊不清道:“……主人”
徐汐儿没听清,这是她头一回听见少年发出除了模仿以外的声音。
“主人。我的。”
“我。救他。”
第3章
自鲛人告诉他琥珀被她们送到中州海岸开始,谢缘就料到此行定不会简单。
他向来不愿主动与鲛人打交道。
这些生物有着和人族一样聪明乃至狡猾的头脑和强大的语言能力,且不论雌雄都异常美艳,但性情却远比人族飘忽不定。可能白日里还看到一只鲛人浮在海面同路过的海鸟温柔嬉戏,晚间就能遇到同一只鲛人正在参与对大型海鱼的凶残围剿。可笑的是不论海鸟还是海鱼,这两者都在鲛人的食谱上。
谢缘很庆幸琥珀从飞壶掉下来时被这个相较而言性情稍微稳定的鲛人捡到了。
“仙君可知如今中州近海的掌事神明是谁?”
银发鲛人于碧波中箭速前进,身后翻涌的浪花中时不时闪过长尾的鳞光。她速度极快,动作也极优雅,为了提速偶尔全身跃出海面,在半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再次落入水里。
“不知。”谢缘简短道。他御风而行,稳稳跟在鲛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