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把琥珀严严实实护进怀里,目光落在邬虺脸上,心中有所思量,面上却滴水不漏。
他微微一笑:“哪里话,六百年前不是刚与阁下见过面吗?没成想弹指一挥间,阁下已经脱离凡骨登上主神之位了。”
邬虺笑容一淡。
一道弯刀似的灵力毫无预兆砍了出去,邬虺身后一株合抱粗的大树拦腰折断,像是不可置信般矗立片刻,然后轰然倒塌,惊飞林间群鸟。
首当其冲迎接这道强悍灵力的邬虺却面不改色,从腰腹处断裂的躯体像一阵挥散的烟雾,渐渐消弭于空气。
谢缘毫不意外,目光淡漠地注视着这具冒充邬虺本尊的“识神”彻底消失。
“谢缘……”怀里的小鸟一动,微弱地唤了他一声。谢缘立马低头看。
琥珀把脸埋在他襟前,双臂试探着环住他的腰,声音小小的,像是不想让他听到的自言自语:“谢缘,究竟是什么人呢?”
谢缘没有直接回答,他摸到琥珀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缓缓拉到面前:“还疼吗?”
琥珀先是摇摇头,觑了一眼谢缘的神色后又立马点头,道:“疼。”
谢缘动作更轻了。
被灵力斩断的大树切面齐整,谢缘把琥珀带到杵在原地像张高桌似的树桩旁,半扶半抱让他坐在上面,这样,一站一坐的两人视线就几乎持平了。
谢缘拉开琥珀的袖口检查他的小臂。
琥珀做了二十余载的鸟雀,按照人族的年龄标准他应当已经及冠,但单看他化成人族模样的骨骼形貌,却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袖摆拉上去,露出的小臂线条柔缓,光滑细腻的皮肉上几道鲜红的指印显得格外扎眼。
谢缘眼神暗了暗。那种烦躁的感觉又出现了,在发觉琥珀离开飞壶时、在看到柳岸的驯兽师把铁环扣在琥珀脖颈上时,他都有这样的异常反应。
他分明早已不把琥珀当做自己的私有宠物了,但如若他只是将琥珀作为自己在这世间唯一能够相伴相守的挚友来看待,也会产生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的怒火吗?
先天神模仿人族的方式来思考感情问题向来游刃有余,此时却产生了少有的困惑。
琥珀垂眼看着谢缘细细用灵力揉开他小臂上的红色瘀痕。
自太阳穴而起的尖锐疼痛没有随着邬虺的离开而减轻,反倒愈演愈烈,大有钻入脑髓的架势,琥珀疼得皱眉,但一声未吭,专注地感受着谢缘的手指在他皮肤上轻轻游走的触感,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指根处。
“没有戒指。”琥珀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