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里,他的卧室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面目全非,他带回来很多与那栋小别墅里的家具相似的柜子、书桌、沙发和各种饰品,将原本极简风格的别墅变得不伦不类。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日渐空虚的心脏。
心脏在日复一日的空虚中变得麻木,躯壳也在夜以继日的征战中变得破烂。
曾经被阿缇琉丝治好的身心,在被一点点地毁掉。
而这次,不会再有任何人救他,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被任何人救。
就让他一点一点地腐烂,一点一点地走去世界的另一头,去见他的雄主。
现在他终于有勇气打开这只手提箱,迫不及待地了解曾被自己弃如敝履的,阿缇琉丝的最后三年。
通体包裹着漆黑皮革的手提箱敞着口躺在标罗桌上,箱角嵌着的宝石已经脱落了几处,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几缕朦胧湿润的闪烁。
里面有一枚镶着黑宝石的凤蝶胸针、一本手札、一个莫比乌斯环、三封盖着精致火漆的信件和两个小小的黑匣子。
两个黑匣子分别用缩写注明了拥有者的名字,它们在见证主人数十年的荣耀后伴随着主人的陨落在此处归于沉寂,其中记载的所有数据信息将在百年后自动清零。
这是列昂第一次打开它,但这只手提箱的样式形状却已经在他的心里用刀斧刻下千万遍——这只小小的箱子怎么就能代表阿缇琉丝呢。
窗外雪松被寒风推搡着晃动,积雪簌簌落地,满目雪色与天光交融,随着树影的摇晃在列昂脸上投下明暗光影。
这张俊美无俦、深邃冷漠的面容被深浅交错地映照在刻着茛苕纹的鎏金墙面镜上,光影静静流淌着,列昂的时间似乎也在此刻停止,再也不会随着落地钟金色的指针前进,这条横亘了阿缇琉丝一生的深渊终于为他凝滞。
光是沉默端坐便带来巨大压迫感的雌虫,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些零碎的小物件像一颗颗漂亮的糖衣子弹,被他隐忍吞入心肺,早已冷硬如钢铁的肺腑无惧任何武器,却被这些柔软的糖纸划得鲜血淋漓,一抽一抽地疼。
他恨不得自己永远停留在此刻,这样便只需承受此刻的痛苦,斯堤克斯帝国所谓最英勇的雌虫也不过是无人知晓的懦夫。
列昂只感觉无处不在的冰冷存在于四肢百骸,其中冻结最严重的是破烂不堪的心脏,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竟然还能感知到钝痛,像生锈的钝刀一点点反复凌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冬天竟然如此难熬么——精神力彻底衰竭、多器官衰弱的阿缇琉丝又是如何度过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