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葬队继续悲哀的歌曲,古老的唢呐声刺破苍穹。
他们哭着喊着苍天无眼,哭着喊着阎王爷没有感情,佛堂的人在帐篷下吟诵超度的心经,纸钱的碎屑随风飘散。
他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跟这些吃完晚饭后在家门口抽菸打牌的家长提议,让他们换掉那些贡品。
那些人戳着他的脑袋,说他疯了,说他傻了,说他这个时候哭都不会哭,却想指挥他们做事,他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那些几年来一次的亲戚哭喊着,说想念这位慈悲的老太太。
他们留下狰狞的眼泪,像怪物、像伥鬼,那些恶灵会在每个夜晚找他索命,质问他为什么不是他死去。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能是他呢。
“医生说,姥姥在自然博物馆的门口滑倒,从楼梯上滚下去,撞击产生的颅骨骨折脑出血……如果不是我,姥姥不会死,如果不是我跟她吵架,她就不会去那里,她是因为我才会摔下楼梯……都是因为我,我什么都做不了,连她死的时候喜欢什么,我都做不了……”
夏唤铭痛苦地低吟,蒙住双眼的手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额头上愈合的伤口似乎重新化脓,绷带撕扯后隐隐作痛,几百双眼睛蹲在高耸的钢架中,居高临下地监视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叫他,不同于那些斥责声。
这个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轻飘飘落下。
“阿唤……”
“阿唤……”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是急切地一声:“夏唤铭!”
夏唤铭的肩膀被一双手猛烈地扣住,用力扭转他的身体,扯下了他的口罩。
夏唤铭被汗水浸湿的睫毛颤了颤,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渗入白色的光。他抬起眼,正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那道目光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入他跳动的心脏。
那双眼睛的主人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声音很轻,却字字铿锵:“你不要去想了,不管怎么听,你姥姥的死都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
夏唤铭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最终环住了陈醒的后腰,脸颊隔着布料,紧紧贴着柔软的小腹,细嗅属于陈醒的味道。
好喜欢啊……
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混着些许柑橘香,这个味道像安定剂,让他剧烈起伏的心跳得到一丝丝缓解。
陈醒明显僵了一瞬,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才轻轻落在夏唤铭颤抖的背上。
夏唤铭刚才跟着了魔似的一直在重复:“是我的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陈醒现在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