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床,看了半本杂书,又想到洛阳的故友亲人,叫槿儿拿来了纸笔。
从前的岑璠只会给远在洛阳的珝儿写信,如今到底是多了个人挂念。
那封送往虞家的信她自儿时便常写,写的顺畅,问的也如过去一般,只是特地嘱咐了珝儿莫要再赌。
另一封信,迟迟未能下笔。
笔抵着下颌左右晃动,这是岑璠过去作画时常有的习惯。
乳娘起初因为晋王,对阿湄多有误解,她嫁了,这怨言倒也消了。
乳娘将药膳放到她桌子上,只打趣了两句,说她对那姑娘上心地过头。
岑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细腕上沾上了墨也未曾察觉。
须臾后,她抬起笔,认认真真下笔,写了一半又觉得不太满意,便又换了张纸。
可一张纸写完,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岑璠再三思索,便又往信里加了片用香薰好的芍药干花进去。
两封信亲手封好后,岑璠让乳娘打听打听府中送信之人。
*
岑璠不知道的是,今天晋王就在府上。
王府的众多偏殿中,晋王选了最僻静的一处。
是她上一世居住之所。
不似上一世的破败,偏远的院落中中满了花木,梅树最多,院中挖出了一条沟壑,自院墙外引了水来,精致的水车放置在假山旁,卷起一片潺潺水声,长廊上挂有一笼画眉鸟,鸣声清脆。
元衡亲自带她来过此处,她来时似有过些许怔愣,可也许只是惊讶于府中还有如此温馨惬意之景。
她并不认得前世之景,眼底透着陌生,元衡再未带她来过此处。
这里常年有奴仆洒扫,今日房中却只坐了一个郎中。
老郎中擅为男女诊脉,看的多是子嗣之事。
他精于此道,倒是也有此地世家找他看过,可也多是女子看。
这晋阳最尊贵的皇室,成亲了一个月,竟是让他上王府来诊……
还是诊他自己。
莫不是自己真的察觉到了问题……
老郎中起初来时这么想,纠结了一路,若是真的诊出问题,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那晋王他在晋阳见过,却也只是远远瞧过那威风,从未近距离看过。
进了这偏僻的院子,方才知晓坊间传闻不假。
那浑身的威严震慑,凌厉肃杀,就连这温暖如春的院子也遮不住。
老郎中坐下时颤颤巍巍,时不时捋两把胡子,那胡子此时被捋得笔直。
“殿下身子康健,脉象有力,并无碍于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