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日子束发的发带,垂下的两条长度似是用尺子比量过,总是恰好在他的肩上两寸。
来王府前,她已经尽力和嬷嬷还有佩兰学习如何归类,至少知道要把同类书摆在一处。
只是想在不动原物的抱山堂,把她的嫁妆取出摆好,实在是难为她冷元初。
虽说是婚房,可这里并没有给她预留位置。
冷元初忘了自己要问他问题的,此刻思绪和混乱的书册一样混乱,不知如何解释能让温行川满意,只好默默看着温行川走到案牍前,沉思片刻后,亲自动手将她堆叠的书册摞到另一边。
她凝望男人骾节清晰、宽大有力的手一次捏起五六本,磁青的书封衬得他的指尖白皙修长。
这只手既能挥斥方遒,又能拉开硬弓,还给她写了那封退婚的信。
温行川没看情绪渐渐低落的冷元初一眼,只沉着脸快速收拾着,很快便露出花梨桌面的髓心木结。
“这里原本的折子,和几封信呢?”温行川指着那空荡荡的案牍一角转身,目光灼在冷元初身上。
“啊?”
冷元初想起,昨夜困意袭来时,她将最后一个箱子搬空,把书册堆叠在这里。
可她堆书的下面一定是空的,否则书摞高了不稳,白费力气。
但温行川说这里原本有折子。
姑娘蹙起黛眉咬着朱唇绞尽脑汁回忆,可越到该用脑之时脑袋越乱,现在一着急,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思索间不自觉咬起手指,直到右手腕被温行川抓住,才看到他已经站在面前。
甚至很近,手腕被他抓得甚紧,已有痛意。
“咬手解决不了问题。几本明黄团纹的折子,还有拆封的信夹在里面。记不得的话,一起找一找。”
温行川松开冷元初的手腕,在那白皙皓腕留了红痕。
冷元初一紧张便会咬手,但现在这点习惯也被他剥夺,她只好用左手覆住手腕,边揉边在昨夜翻动过的地方,竭力寻找他要的东西。
二人沉默着,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冷元初想那应是入朝递交的折子,明黄色,应是很明显的,可如何在回忆里翻找,在这现实里翻找,都没有任何踪影。
她侧头看着温行川已经翻起她的书册,虽有些不喜,但被迫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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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川扫视这触目惊心的抱山堂,头痛如裂。
归拢着冷元初带过来的书,既有名家大作,又有市井杂谈和话本子,居然能毫无章法混在一起。看这不管好书坏书,多半有翻阅痕迹,至少说明她不是大字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