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一丈高的楹柱后围观冷家人祭祖,清楚看到这双白净温润的手敬香时,主人眼眸中的泪光。
冷元初蓦地想起,她正与甘棠在幄帐说笑,突然神志模糊天旋地转,让她立刻警觉起来。
此前那春药燃香的教训,让她立刻意识到不对,起身扑向帐门,哪里顾得裙摆划过桌案,掀翻盘盘碟碟、一地狼籍。
此后她便没了意识。
冷元初额头大颗大颗拱出汗珠,急促向冷元朝喊道:“大哥,有人投毒,又有人给我投毒!”
冷元朝见妹妹飞速崩溃,立刻按住她的哑门穴,冷元初再度陷入昏迷。
方才冷元朝路过郡王的幄帐,正看到面朝下趴在草地无知无觉的冷元初,立即将她抱回自己的营帐里诊治。
但他没想到,郡王幄帐中,还有甘乾大学士的孙女。
此刻面对后怕袭来的冷元初,冷元朝不知该如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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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的甘家行幄外,已过花甲之年的甘乾和甘棠的父亲,通政使司右通政甘萧和焦虑踱步,直到宫中的验身嬷嬷走出来。
论理关于女子贞洁之事要与家中主母说起,尤其是大学士家尊贵的女眷。但事急从权,这位验身嬷嬷只好与两个天子重臣直言,女郎贞洁还在,万幸万幸。
鬓发全白的甘乾听到此话没有什么反应,但一旁的小儿子舒了口气又跺起脚,只道一句传出去有损门楣,便被甘乾一巴掌扇到趔趄,捂着脸不敢多言。
“甘家的姑娘个个都是老夫的心头肉,逆子再敢说一句,逐出家谱!”
恪守三纲五常的甘萧和不敢忤逆老爷子,只得祈祷这庶女抓紧好起来,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封锁消息。
营帐里,甘棠缓缓醒来,目光怔怔停在为她煎药的咸熵身上。
咸熵煎好药,招手示意宫女,甘棠这时开了口:“你来喂我。”
宫女拍了拍咸熵,识趣退出帐外。咸熵只好端着药碗快步走来,把甘棠扶起,耐心将药一点点喂到她口中,没有一丝流下唇角。
甘棠一双圆眼红红的,看着身着玄色罩甲猎服、长发全部束在头顶的咸熵,看他腰间刀鞘空荡荡地在身侧轻晃,再看他始终躲闪她的寒眸--
“咸熵,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咸熵清理药渣的手一停,背对着甘棠摇了摇头。
甘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嘶哑道:“都这样了,你都不肯说句话安慰我一下吗?”
咸熵仍旧没有回答,自顾自忙着炼制蜂蜜做那大蜜丸,棠儿一日要服用三次,至少要作出三天的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