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了胆怯。
那是一只才能站起来的小鹿,它的娘亲,已经被温裕一箭射死了。
那只小鹿身上还黏糊糊的,眼睛硕大,在舔着那死掉的母鹿。
小温行川把白羽搭在弓上、拉到最满,可当他与那小鹿对视,看到它在流泪。
彼时他戴着绣满金龙的朝冠,一身赤金短袍,是所有人不敢直视的小主子,他亦习惯这众星捧月的感觉。
直到与那小梅花鹿对视,忽然生出,他应该保护它的感情。
它才出生就失去母亲,它才看见这个世界就要丧命九泉,这不应该是它的归宿。
可温裕说,射死它,带你去坐你想坐的宝座。
皇祖父的话在耳畔回响,温行川取下腕间佛珠,攥紧那颗天珠。
他回不到过去,救不回那只小鹿。长大后他才醒悟,那日他是为了一己私利,剥夺一个无辜的生命。
他没有太傅,是温裕一手教导出的未来皇帝,温裕从来都是这样,用一件事教会他一个道理。
杀死那个梅鹿、坐在太和殿的龙座上,温裕告诉他,有一得必有一失,得失之间,取其利高者为上。
如今温裕就是在逼他杀死冷元初,又是想逼他接受哪个帝王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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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小半载而去,惊雷卷起狂风吹散暑热,遍地彼岸花开罢,金桂飘香。
佩兰把冷元初素雅的秋装收好,在王府门前将宫里为郡王妃订制的冬服请回,为冷元初穿戴一新。
冷元初立在这色彩清晰的银镜前,看着身上一袭月白狐皮比甲配的孔雀绒兰裙,衬得她像是才从雪地里滚过一圈的白羆,活泼俏皮得很。
佩兰把一只白银布摇为小姐戴好,看着这面南洋而来的新镜子熠熠折光,在小姐的香腮旁勾勒一圈金边,好看极了。
可惜这段日子,小姐仍没与郡王和离成,绍兴那边话已经传到了,却依旧没有音信。
不过冷元初觉得,没有回信最好,风雨飘摇之际,她要竭力保护知哥哥和伯母。
这半载,冷元初算是亲眼目睹了血海沉浮,比起才嫁进王府的她,承受能力要强很多。
冷元初看出叶骏对佩兰动了心思,但佩兰不喜欢叶骏,冷元初便不再提。
但叶骏缠着佩兰谈天说地时,谈及李昭漪在她与甘棠中迷药之前,消失了半个时辰。
冷元初对李昭漪有疑心,这件事她发誓要亲自查明,便没有与温行川说。
还是大哥将那所剩无几的残香拿给她,告诉她:“燃犀断,西域之物。”
冷元初再唤了那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