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不敢推开这扇门。
一阵狂风呼啸,抱山堂的棂窗被倏地吹开。温行川拉住窗栓,视线却无法从伸着手要从屋里关窗的冷元初脸上移开。
“殿下瘦了。”
冷元初仍旧是三年前的面容,头戴才做好的绒花簪,穿着一件驼绒制成的比甲,俏皮得很。
纤长的脖颈用狐狸毛圈护得好,不似前些年一入了冬就会忍不住咳嗽。
温行川眼眶渐红,这些年他宵旰忧勤,疯狂用朝政填补不安的心,夙夜匪懈养育他与她的小熙安——
宫变之夜女儿被林婉淑藏进王府通向璀华阁的暗道里躲过一劫。
后来小婴儿什么都好,偏偏最怕黑夜,换了多少乳娘侍女都无用。
只有温行川在身边,熙安才能好好睡觉。夜里偶有哭闹,温行川便等女儿吃饱喝足再抱回龙榻哄她睡觉。日日如此,纵使金刚之身也扛不住。
“是瘦了。”温行川轻言回应,想伸手摸摸她的脸。
就要触碰到那朝思夜想的面庞,光影倏地消散,落在那方焦尾琴。
“妾身琴艺不精,这《渔樵问答》是自幼就会的曲目,在夫君面前献丑了。”
琴音响起,温行川站在窗外静静听着,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到如今二十近六,从救他,到爱他,到……
“五千两,这个月酒坊为我赚了五千两呢!”
琴音伴随清脆的话语消逝。温行川转眸,看到书案前才拨过算盘的小女子,抱着账册幸福地笑着。
“陛下,妾身厉害吗?”冷元初用水汪汪的杏眼望向窗外的温行川。
“厉害,朕的妻子最厉害了。”温行川回答着,深邃的眼眸涵出一汪泪泊,伸出的手指颤抖着,无力阻拦那光影如碎金熔逝。
唯有残月寒光,照在空荡荡的书桌烛台之上,镀了层说不忍道不尽的寒霜。
温行川闭紧凤眸,任凭风雪沾湿他的眼角,白了几丝鬓发。
他在寻找仇人,在把他们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再等等朕,元初,再等等朕。
*
冷元初和冷元知所坐的是大航海家迪亚仕往返东亚与欧罗巴的远洋帆船舰队。
自晚冬出发,在佛得角群岛躲过风暴后绕过好望角,于暮秋来到马鲁古群岛。
冷元初与此地的大客商穆罕默德有过书信往来,用西印度公司的信誉担保一大批优质的香料带到大燕售卖。
冬至,船队抵达明州府卸货休整,迪亚仕得知友好的东方商人要去江宁府寻人,无论如何都要旗舰普林送他们前去。
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