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工留下的圆洞,通向上游沟渠。
“伯母肯定活着。”冷元初看这池底沉淀的沙砾,欣喜于伯母一定能逃出生天的同时忽感心碎。
原来阿娘是这样逃出公府的,她们,吃了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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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星光回到锦荷院,冷元初次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梳妆好走下二楼,听门房传迪亚仕船队的商人泰西求见。
“快要他进来。”
来者金发碧眼,却穿一身大燕服制,惹得院子里的小厮丫鬟频频回头。
冷元初见他愁眉苦脸,用佛朗机语开口询问。
「是收丝遇到了问题?」
“可不是嘛。”泰西操着流利汉语抱怨,“上次来就和内织染局下了定,昨日我拿钱换货,却被那没胡子的白孚昌撵出来,说什么,今年丝绸不够宫里的,不卖。”
冷元初一顿,“宫里?”
泰西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盏茶,一饮而尽后说道,“我说不麻烦官老爷,我可以亲自去苏州杭州的织染局提货,你敢信那白提督说,不卖洋人?”
泰西越说越生气,比划着骂道,“要是真没有就算了,冷夫人,他才说完,就眯缝着眼招待一个大食商人,就在我眼前,滴溜溜把丝绸抱走了!装十个马车,走啦!”
“好了,这事我去处理。”冷元初已经猜到什么,宽慰他几句,“你看看民间有私纺机的作坊,有没有愿意卖的,多出的钱我付,辛苦你了。”
送走登门抱怨的泰西,她看到在门前久候的邓邴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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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元知一早去城外为江宁分号的亡人扫墓,冷元初嘱托佩兰招照顾好儿子后,坐上黄屋左纛,孤身进了紫禁城。
她调整下呼吸,小心揭开车帘,看到所有宫女太监面向中轴线早早跪好。
忖了忖,熄了让他们起来的心思。
说平身,又是凭借什么身份发号施令呢?如今的她只是一民妇,是皇帝看不起的商户。
就当他们跪的是这华贵的金辇,跪的是皇权吧。
“恭请娘娘移驾。”邓邴之眼梢一挑,示意一旁的小太监跪好了,回头正与娘娘寒冷的眼神相对。
他一下子明白,就算他是宦官之首,今后面对这位皇后娘娘,都得做最低等的奴才。
邓公公迅速匍在地上,脊背弓起,等着娘娘那穿着绣鞋的脚,重重踩在他的背上。
许久没有感受到重量,大太监侧头,眼看着冷娘娘避开他轻巧跳下马车,提裙走上汉白玉阶,进了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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藻井高悬的金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