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沿着种满榕树的校道散步。
经过艺术学院的教学大楼时,一旁的校道矗立着一樽雕塑。
黄铜的材质,是个脸庞温柔的女子,捧着一颗心,但是手里的“心”却缺了一块,边缘凹凸不平,像是被烧掉的,显得有些奇怪。
温胜寒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樽雕塑,开口道:“二十年前,这个雕塑其实是完整的。”
顾蜻游有些诧异,抬头去看他。
二十年前……她算了算,他连十岁都不到吧?
温胜寒眸光微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抬手摸了一下那个缺口,接着说道:“只是有个小男孩太过调皮,打翻了实验用的强酸溶液,硬生生浇去了一角。这雕像原本是要送去参赛的,却因为这个缺口无法补救,错失了这场比赛。”
“当年南城大学主办的比赛,获奖者的作品可以陈列纪念,如果没有这个意外,这个作品大概率会出现在艺术馆中。”
顾蜻游一怔:“那为什么它现在会被浇筑在这里?”
“因为创作者的丈夫,为了安慰她,给南城大学捐了一笔钱,要求把雕像留在南大里,即使进入不了纪念馆也没关系。”
顾蜻游眨了眨眼:“那这个创作者的丈夫,一定很爱她吧?”
“爱?”温胜寒的神色淡了几分,像是自言自语:“或许吧。”
他收回放在雕塑上的手,回过神后,又忍不住在心中自嘲,怎么就对她提起这件事了呢?
顾蜻游沉默了,其实她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看着他淡下去的表情,还是没能问出口。
两人继续往前走。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树上的蝉鸣在不知不觉中停了。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一路沉默。
但奇怪的是,顾蜻游并不觉得尴尬,好像只是这样静静地并排走着,就很好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不奢求更多,会不会好受很多?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夕阳淡黄色的光下,睫毛在他的眼睑下留下淡淡的阴影,他下颌线清晰分明,五官深邃挺拔,一路走来频频惹女生回头。有些人只是往那里随意一站,就是世界的中心。
她苦涩地想,怎么可能呢?这样的一个人,她无法不想私藏。
或许是察觉到她频繁投过来的目光,温胜寒终于抬眸看了过来,从鼻腔内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顾蜻游眼眶莫名一酸,错开了目光。
温胜寒忍不住再次停下脚步,低头去看她,语气比晚风还轻柔:“还在生那天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