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成了天然的白噪音。
虽然没有做噩梦,但是顾蜻游睡得并不安稳,意识一直在清醒和昏睡的边缘游走,昏昏沉沉的,偶尔听见几声导航的女音,叫她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过度的困顿反而导致精神的紧绷,脑子煞煞的疼。
熬到导航发出一声“您已到达目的地”,顾蜻游像是有感知一般,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她没有急着睁开眼睛。
她听见温胜寒停好车,按下电子手刹。
雨似乎是停了,车厢狭小的空间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逐渐生出一种不自在。
倏地,一股冷寂苦寒的雪松味围拢过来,顾蜻游的心蓦地被高高吊起,她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浅而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短暂地停顿了几秒,身上骤然一沉,像是有衣物披在她身上,随后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温柔而克制。
下一刻,呼吸声远去,被人注视的感觉消失。
闭着眼睛的顾蜻游脑子里一时间千头百绪,心里百味杂陈。
方才在殡仪馆不觉,此时只剩下两个人,便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
半个月前裴尹婚礼那个晚上,绝情的话都说完了,即使事后觉得当时自己太过情绪化不妥,也没有办法收回。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周老师去世本和温胜寒无关,但他千里迢迢过来吊唁,就冲这一点,她也没有办法对人摆脸色。
结果就是,维持着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
就这么逃避着,眼皮却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中,顾蜻游真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全黑。
长时间半躺的睡姿让人浑身酸痛,顾蜻游挣扎着起身,一阵头重脚轻。
正揉着眼,一道淡淡的男音从旁边响起:“醒了?”
车窗开着,雨后的晚风潮湿而微凉,从车窗鱼贯而入,散落在脸侧的头发被吹到扑在脸上,有些微痒。
顾蜻游的脑子还有些懵懂,或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微哑:“几点了?”
“九点,”温胜寒言简意赅:“睡了八个小时。”
说着,他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问:“你多久没有合眼了?”
顾蜻游没有回答,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因为同门中只有她的签证还在有效期内,周老师出事的消息传来后,顾蜻游第一时间定了最快的机票,陪着师母出国处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