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前额的发丝下隐约藏着薄汗,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紧绷的肌肉线条,那里也有汗,碎碎的一层。
这样冷的天气,到底要在雪里奔忙多久,才流了这么多的汗?
林湛不想靠得更近,也不想再知晓那些亲近的人才能看穿的逞强。
这些,都与他无关。
请不要再拿师父做挡箭牌。他不是你的靠山,我也不是。请谢总注意分寸,保持距离。
谢辞握着笔沉默,笔尖顿在辞字的最后一笔,将白纸被按得凹陷褶皱。林湛等了几秒,见那人不收手,便伸手抽走塑料垫板和登记表:你可以走了。
没别的要签了?
没了。
可惜了。我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谢辞还握着那支笔,大拇指无意地摩挲着笔杆,像是想体会之前的执笔人在风雪里遗落的体温。
事已如此,还何必故作姿态。
林湛的口吻很淡,不想与对面的人有更多的交流:你想演就继续,我没空奉陪。
最后几句,说完就走。
...嗯。
我和赵主任之间确实有合作,也多亏了你在其中牵线搭桥。但这件事与这次的临床试验无关,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肮脏。
这段时间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是因为避嫌。你知道的,我们的关系敏感,走得太近对你对我都不好。
下班后我不能联系你;工作时间,我难得可以理由正当地跟你相处一会儿,我们就别吵了,行吗?
林湛几乎要给谢辞鼓掌了。
为了上班共事和谐、下班完美切割关系,那人用诚恳的语气编织出了一个逻辑闭环的故事,解释了这段时间所有的暧昧与欺骗。
他定定地望着谢辞,脸色苍白,与偶尔飘下的碎雪同色:这样的借口,这些年,你到底在多少人身上用了多少次?
我真的差点又要信了。林湛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知道是你的演技太好,还是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于是谢辞满腔的话便也凉了下来。
过去那么多年,他们仿佛一直在这样的怪圈里打转。无论以怎样温馨的画面开场,最后总是以两败俱伤收尾简直像是一部底色悲凉的谍战电影,暧昧只是筹码,背叛才是常态。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天地混沌地泛着白,像是一场永不会散尽的噩梦轮回。
他们已经在监控下对谈了三分钟,对于一个简单的签字验收的环节来说,实在是过于漫长。谢辞将笔交还给林湛,对方沉默地接过。
笔杆交换体温,却无法触及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