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来,他能看到自己的面前,还有某些路是光明灿烂的。
是不是班里那帮混蛋说你什么了?闻确突然的一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应忻沉默。
闻确看着他,雪白的脸上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此刻慢慢泛红,直到快滴出水来。
这样一来,闻确就懂了。
于是他不再询问,只是接过应忻手里的自行车,默默地帮他推上坡。
直到后来的某天,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在一瞬间改变了。
就像如有天助,一声令下,没人再拿他当瘟疫,不再是他一来就跑开,也没人再在教室里议论他的家庭,开他的玩笑。
应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冥冥之中预料到,大概是有人替他出了头。
第二天下楼梯时,他偶然在校长室门口看见了罚站的闻确,还有办公室里校长的怒吼和女人道歉的声音。
应忻站在楼梯口,回头看向正倚墙站着的闻确。
彼时闻确也刚好抬头,看见了他。
霎时间,四目相对。
那一刻就像电影里被拉长的慢镜头,楼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唯独应忻岿然不动,定定地望着闻确。
那样难忘的时刻,他不由想起哪个作家曾经描述过,擦肩而过、四目相对,这样从外表看去波澜不惊的瞬间,其实心里早就开始燃烧,直到在心里留下一个烟痕,变成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暗号。
他不知道闻确心上有没有那样一块烟疤,但是他能确定,那几秒,对于闻确来说,也绝非一般。
应忻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却看见闻确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朝着楼梯扬了扬下巴,似乎在说走吧。
走吧,前面的路再也不会有讽刺和讥笑。你在不必担心所谓贫穷的祸根,也不必担心闲言碎语,我将它们都留在此处,你只管向前走。
应忻也不知道自己晃了多久的神,听见单元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此时到底是身处何地。
刺眼的阳光从开启的单元门缝照进来,反射在满是灰尘的墙面,冷气瞬间吹进楼道,应忻浑身一颤,周身的血液都直直地往脑袋上冲,他连滚带爬地跑下楼,边跑边祈祷来的一定要是救命的人。
一楼半,他看见闻确站在那里。
就是那一瞬间,好似被抽干的空气又猛然注回,四肢百骸终于重新有了温度,应忻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下面颊。
命运果真喜欢重复、推演、偶合。
十年后的应忻重新站在同样的位置上,心里怀着比十年前更大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