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专业角度来看,这房子设计得可能并不比当初装修公司给的方案出彩。
可是应忻站在新房的毛坯房里时就觉得,如果不把房子装修成这样,他一定会后悔。
因为他忘不了,忘不了河西那间小小的单室甚至不能算单室,因为它没有客厅,全屋除了厕所,就只有一块区域,混杂着客厅、卧室、厨房、餐厅的全部功用。
就这样一个小得可怜的屋子,从天花板到每一寸墙壁,都刷上了干干净净的大白,两根日光灯管永远明亮、干净,逼仄的空间仍腾出一块空间,摆上妈妈从旧物市场精挑细选淘来的老家具。
他每天趴在不过15厘米宽的窗沿儿上写作业,做好饭等着每天昼伏夜出的妈妈回家吃,即使艰难,他仍觉得那是段无以复加的幸福时光。
那是种有根的感觉。
所以他执意要自己设计这个房子,北京六年,美国三年,回国后还在南方工作过一段时间,从简陋的架子床,到狭小的单人间,到形形色色人种的混居,他太渴望有个家了,只要一个小时候那样的家就好了。
尽管简陋,尽管逼仄。
想什么呢?闻确掐了一把他的腰。
应忻轻笑说没什么,走神了。
我给你起个小名吧。
现在都没人喊小名了。
我喊。闻确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他嘴巴凑到应忻耳朵边,叫他,忻儿。
一秒钟,应忻的脸从耳根红到脖子,依然装傻着问:为什么叫这个?
闻确很温柔地笑了,心肝宝贝儿。
心儿,是所有东西最中间的那一块儿,是西瓜最甜的心儿,也是闻确最珍贵的那一块儿。
闻确告诉应忻,名字是最短的咒语,他们从此以后,不要再分开了。
应忻拼命地点头,眼里有泪光在闪着。
他问闻确: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应忻吗?
闻确摇摇头。
因为我妈说,她在生我之前没一件事是顺心的,所以她要叫我应心,以后都能顺应心意。
那顺应心意了吗?
没有。应忻苦笑着说,她没有,我也没有。叫应忻,没有一件事是应心的。
跟我在一起也不是?
应忻说:是,是在遇到你以后,好像每件事才都特别应心。
闻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不给你拖后腿就好了。
怎么会。应忻用手拖着闻确的脸,轻轻摩挲。
看着闻确有些黯然的脸,他偏过头,和闻确靠得很近,说:我都讲完我的名字了,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