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确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刚才想说什么,假期长一点,然后
然后我带你出去,我们出去旅游。应忻打断了他,接着往下说。
旅游?闻确说话还是有一点慢,每说一个字有种在艰难还魂的感觉,你和我吗?
嗯。应忻点点头,笑着看了闻确一眼,不想你遭罪了。常规疗法一个比一个难受,不想再看遭今天这种罪。
今天在治疗室外面,他问小林,接下来的治疗都会是这样的吗。
小林说了其余的几个治疗方案,他每听一个,心就更沉一分。
这和上刑有什么区别?他不解。
小林对他这种亵渎精神医学的言论自然是颇为不满,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应忻忽然想到自己第一天上学时,早上看见的教室窗外乌央乌央的家长,和教室里鬼哭狼嚎的孩子。
孩子们视学校如炼狱,哭到撕心裂肺,纷纷挣扎着要离开。
直到下午放学,外面重新挤满家长,小孩们哭天抹泪地重新投入家长的怀抱。
闻确应该也曾有过这样的一天。
那时爸妈等在学校外,不管这一天多痛苦多难熬,放学时总会被一个怀抱稳稳接住。
如今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这样的怀抱,于是所有痛苦都不再能被接住。
那么,闻确就不该再承受痛苦。
或者,他希望,闻确总能被怀抱接住。
我查了很多资料,短期内,这是最好的办法。
应忻言辞恳切,这是他能找到,治疗闻确最不痛苦的方法,除了要费一点时间,也要费一点心力,还要费一点金钱。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只庆幸此刻这些,他刚好都有。
应忻指了指副驾前的储物格,让闻确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闻确俯身把抽屉拉开,里面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手账本,绿色丝绸面,挂着一个小巧的古铜钥匙当书签。
翻到书签的那页。应忻说。
闻确拉住钥匙,手账本一下被翻过去大半。
他把本子展开,捧在手里看。
那是一份应忻手写的旅游攻略,一条数轴串联了由北至南数个城市,北起云禾,一路南下,沿着渤海海岸一路途经长三角,直到上海,从上海浦东机场到法兰克福转机,终到
布宜诺斯艾利斯?
闻确磕磕绊绊地念出这个城市的名字,而后疑惑地看向应忻,为什么是这里?
车窗外夜色如墨,昏黄的街灯勉勉强强照射进来,映在应忻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