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喘起来了,我这身子骨儿可比坦克炮弹还硬实,有能耐咱俩比比谁能活,谁死在前头谁是儿子!”
常有没有料到这俩人会以这种态度相处,紧张地想着如何缓解。可转瞬他看见吴大叔笑了,组长也跟着笑了。组长把手跨过吴大叔的肩膀狠狠搂了搂,两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加大声。
那一刻常有才明白,这大概是只属于他们那一代人的玩笑。隐藏在这挖苦和讥讽背后的是一生都不会变的友谊,是一起奋斗过、无比了解对方、不分贫贱富贵的亲情。
拜访从沿街的人家开始,渐渐深入到村庄深处,有些地方车子没办法开进去,组长就跟大家一样亲自扛起面袋子,提起油桶。被拜访的对象有些已经认不出组长了,通过吴大叔介绍他们才恍然大悟,急忙把组长拉到炕头唠嗑。
老工友们对组长的态度不同,有些跟吴大叔一样大大咧咧地开着不礼貌的玩笑,有些则是像接受政府捐助似的卑微地表示感谢,还有一些可能是生活实在贫困,麻木地看着礼品,完全不提感情,好像一切都是应该的。
组长对他们一视同仁,欢迎他的他就多坐一会儿,对他冷漠的他就尽早结束。常有明白,像他这种地位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些穷苦朋友领什么情,他不过是本着某种责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下午一点左右,吴大叔列出的清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人,名字叫郝志成。吴大叔忽然打了退堂鼓,最后还是组长坚持,他们才把车开到郝志成家的大门口。
隔着只剩下一半的铁管大门,常有正在猜测这个人是不是跟组长他们有什么过节,忽见房门开了,里面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个老头。
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常有还是一眼看出,他也是父亲那张黑白合照上的人,是碎料组的工友。他有一双凸鼓的眼睛,目光反常地明亮,天然带着怒意,走路歪歪斜斜,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着什么。等看清门口人的模样后,他的愤怒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王八羔子,你们来干啥来了?”
吴大叔抢前一步,“老郝啊……老赵回来了,想过来跟咱们这些工友叙叙旧。你挺好的吧?”
郝志成打量几人,恶毒的目光掠过组长落在常有脸上,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抓住常有的领子,“你是常德发的小王八羔子吧?给我滚犊子,敢迈进俺家大门一步我整死你!”
常有一头雾水。他从没跟这个人打过交道,甚至不知道村子里还住着这样一号人,对方怎么一见面就跟他有这么大仇恨呢?
他尽量友善地问:“郝叔,我是常德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