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一摇看得有点入神, 只觉得这样的胭拾才是真正的她。与之相比,宴会上八面玲珑端庄淑女的沈家大小姐, 真的很不适合她。
“相信之前的故事你都有所耳闻了, 我那个好父亲一夜之间痴迷于戏院女婢, 说什么都要和我母亲离婚将她明媒正娶进门, 我祖父祖父母被活活气死, 母亲也不堪受辱上吊自杀, 而我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胭拾将这一段说得很是云淡风轻, 就像是漫不经心地谈论着别人的故事。可若是真的带入她的经历, 难以想象该是何等苦痛狼狈。
“当时我才十岁。”胭拾说到这里, 忽然轻笑一声,“十岁的女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社会险恶,一张火车票就把自己送去沪城,投奔了一个远房舅舅,结果第二天就被卖到窑子里。”
范一摇没有出声,十分称职地扮演起一个倾听者,因为此时此刻,对胭拾来说,任何安慰的语言都会显得苍白又多余。
胭拾继续道:“在那种地方,该学的,不该学的,我都学会了。后来在老鸨逼我接客的前一天我跑了,流落街头快要饿死的时候被一个好心的先生收留,他教给我很多东西,得知我家里的遭遇,便跟我说了定情锁的事。”
范一摇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没有立刻回羊城揭发那个沈夫人?怎么又成了舞女?”
胭拾轻轻吐了一口烟,在如梦似幻的烟雾中,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那个时候,沈家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了,我已经找到了最在乎的人。”
范一摇试探道:“是那位先生?”
胭拾没有否认,“但是他只拿我当一个小姑娘,像照拂晚辈一样照顾我。他有更高的追求,有他的理想和信仰。可当时的我并不理解,便直接赌气嫁了人。”
范一摇震惊了,“你还嫁过人?!”
胭拾:“后来我流产了,再不能生育,就被那家人抛弃了。”
范一摇:“……”
这信息量有点大,她得好好消化消化。
胭拾:“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十分消沉,甚至跳了黄浦江,还是他将我救起来,悉心照顾我,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我当时的眼中只有男女情爱,恨不能天天跟他在一起,而随着世道越来越乱,他也越来越忙,好像总有很多事要做,最后我跟他大吵一架,就去做了舞女,再不跟他联系了。”
“那你又是怎么突然想通了,要回到羊城呢?”范一摇好奇。
胭拾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认真看向范一摇,“还记得我和你在船上说过的话么,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