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黑色的雾……
记忆被拆解成一块块碎裂的意象, 扎在她的身体里,带来长久的、堆叠的钝痛。
她的手指稍稍用力,但不是往下按,许久没有修剪过的指甲剐蹭过医生的掌心,她没有按下手指。
“……好的,我知道了。”医生将她的手放回身侧,还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个小小的报警器,“一会儿给您安排的护工就会来,如果您有需要,直接按下这个按钮,就会有护士过来的。”
李琢光的喉咙口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眼前模糊的剪影退去,天花板上的大灯亮度被调低到李琢光适应的程度。
她本能地开始在心里默数着秒数。
大约五十六秒后,她听到病房的门被打开,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带来一股生涩的宇宙的味道。
李琢光将这个比喻在心里转上一圈,虽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味道是宇宙的味道,但她还是觉得挺贴切的。
她缓慢地眨眼,意图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清晰一些。
那个人走近,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毛巾和脸盆,在卫生间里倒好水,放在她床边,搅干毛巾,柔软的触感敷上李琢光的脸颊。
那人沉默地为李琢光擦洗身体。
李琢光在努力集中精神恢复自己身体的状态,进度很慢,但好歹在逐步好起来。
那人替李琢光擦完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毛巾用温水泡过,碰在李琢光的肌肤上也不会让她觉得难受,随后将毛巾再次洗干净,晾到窗边。
做完这一切,那人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垂下头。
李琢光继续在心里默数秒数。
一百六十三,一百六十四。
那人伸长腿,两腿交叠,微微晃动。
一百九十九,两百。
李琢光的视野趋近于近视两百度而没有戴眼镜的清晰度,她有力气扭头,看到坐在床边的护工是个年轻女性。
见她动了,护工便问:“怎么了?”
护工只是嘴巴动动,身体完全没有凑上来要帮忙的意思。
李琢光的喉咙烧得慌,张着干裂的嘴唇,说不出话。
“要喝水吗?要喝的话眨眨眼。”还好护工还有些专业常识,看到李琢光的样子,猜得出她想要什么。
李琢光吃力地眨了两下眼。
护工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把病床的上半部分抬起来,让李琢光的姿势从躺变成半坐。
“这个高度可以吗?”
至少护工在她的专业领域无可指摘,该问的都会问,该做的都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