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少了这一重,可船上的护卫们都是十二禤阁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精英,郦清妍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没闻到如此浓烈的血腥味,看到歪在她床上的栖月,脸色是垂死般的苍白,一身暗紫色衣袍看不出来究竟流了多少血,她终于知道让她心神不宁了一天的原因。
今日是栖月血沸之日,而他受了重伤。
他本就比正常男人生得白,此刻脸上半点血色也没了,未束的发丝散乱着,凌乱洒在大床上,衣裳被撕破了好几处,一条手臂从床沿上无力垂下来,露出袖子的惨白肌肤上,蜿蜒着好几股血流,将整张地毯染红了一半,扩散出巨大的血晕。仔细看才能发现,那些血流早已凝固,躺在那里的人胸口半点起伏都没有,仿佛已经血枯而亡。
郦清妍无法确定这个人究竟是死是活。
心脏隔着肋骨和薄薄的皮肉,狂躁慌乱的跳动,快要直接冲出来,郦清妍将手压在胸口,想要压下这种糅合意外、震惊、张皇、还有不知从何而来从何而起的剧烈心痛,结果发现心理强制也好,身体动作也好,对这份弄得自己眼眶一片朦胧的心情完全束手无策。
几乎是踉跄地飞扑过去,伸到栖月鼻翼下的手指颤的从未有过的厉害。如果他死了,郦清妍拼命告诉自己,如果他死了,你一定要高兴,比任何时候都高兴。
可是她已经哭出来了。
手指僵在半空,她听不到他的呼吸,再细微的动静也听不到,她不敢去做最后确认。可怕的静谧和浓烈的血腥味交织缠绕成沉重的枷锁,牢牢铐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动弹,只能闭上双眼,无声哭泣。
也许哭完了,再睁眼时,这个人就和初遇时一样,披着黑缎一样的发,坐在那棵白梅树下,捏着一只小小的酒杯,眸子缓缓抬起,向她看过来。
一眼之后,万劫不复。
僵在半空,没有勇气凑到栖月鼻下的手指突然被一阵冰凉包裹,郦清妍猛地睁开双眼,看到浑身是血的他虚弱地抬手握住她,声音虚浮无力,“我还,没死……”
郦清妍整个人从思维到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停顿,又在刹那间恢复神智,几乎没有半刻犹豫,伸手拔簪。
握在手指上的大掌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气,明明虚弱的要死了,却迅速攥住了手腕,阻止郦清妍的下一步动作,“我,不要,你的血……”
“这么重的伤,外加血沸,你会死的。”
“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栖月咳了两下,喉咙没有发出声音,就像只是身体颤了颤,血沫溢出嘴角,漫过被抹了灰般的白玉肌肤,流淌到神色的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