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的情劫台裂着深可见骨的缝隙,紫黑色的雷火裹着罡风,将苏九尾最后一条狐尾灼得焦黑。
她是青丘活了九万年的狐帝,生来便执掌四海八荒的狐族气运,皮毛是能映碎月光的鎏金色,眼尾那点天生的朱砂痣,曾让无数仙者甘愿折损修为只为换她一眼。可此刻,那身象征狐帝尊荣的鎏金皮毛正寸寸燃成灰烬,磅礴的灵力像被戳破的星囊,顺着情劫台的裂缝往下坠,碎成漫天光点。
“情劫……原来竟要我亲手剜掉心脉里的执念。”苏九尾咳出一口金色的血,视线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三万年前初化人形时,在桃林里遇到的那个白衣仙者——他说她的眼睛像盛满了桃花酿,却在她动了心后,转身便成了天界用来制衡青丘的棋子。
执念太深,便成了劫。
雷火终于穿透她的仙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苏九尾只想着:若有来世,她再也不要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
鼻腔里钻进来的味道,是苏九尾活了九万年都没闻过的复杂气息——廉价洗衣粉的柠檬味、汗水闷在布料里的酸腐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霉味,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属于人类城市的汽车尾气。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青丘云雾缭绕的寝殿,而是斑驳发黄的天花板,一盏掉了半圈漆的白炽灯垂在中央,线绳上还缠着几根干枯的头发。视线往下移,是硬得硌人的床垫,铺着洗得发白的格子床单,边角已经起了毛球。
这不是她的地方。
苏九尾撑着僵硬的身体坐起来,指尖触到的皮肤粗糙干燥,完全没有狐帝本体那种细腻如玉的触感。她转头看向宿舍角落那面贴满胶带的穿衣镜,镜中映出的人影让她瞳孔微缩——
女孩约莫二十岁出头,身高不足一米六,身形干瘪得像株缺水的芦苇。蜡黄的脸上挂着浓重的青黑,单眼皮肿得几乎看不见眼缝,鼻梁塌塌的,鼻翼两侧还有淡淡的雀斑,嘴唇毫无血色,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身上穿着一件印着“星梦娱乐”字样的灰色练习服,领口松垮,露出的脖颈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这不是她。
苏九尾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得可怕——这具身体的主人,分明是个毫无法力、甚至连容貌都只能算“普通”的人类女孩。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头痛猛地袭来,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