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借着醉意,又或许是心情差到极点,还若终于肯向他坦露许多心声。因为酒精可以给还若这样骄傲的人一个借口,无论说了些什么,第二天都可以把这些说出口的话归结于是喝了酒的缘故。
酒也是个矛盾的东西。总是让人既清醒又模糊,意识处于模棱两可的边界,在醉意作祟的时候往往让人关系变得亲密,拉近一些距离,但又十分清醒。
还若只是忽然发现她的五感忽然清晰起来。她看见只有两滴的滚烫泪液顺着孟宴臣的喉结滚落而下,她听见孟宴臣声音下暗藏的沙哑。
她嗅到孟宴臣骨里的冷香因旧疤被治愈后氤氲出暧昧的暖意,她尝到喉间忽然变得干渴但又泛起一丝微甜。
她感到孟宴臣拥着她的臂膀,强而有力的怀抱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伤后独自掩埋过往的小兽。
他把她从一片泥潭里拉起来,他知道她并没有所谓的迈向新生活。她只不过把那些不愿面对的往事都抛诸脑后,可童年的扭曲仍然在心里留了一块缺口。
两个既清醒又甘愿沉沦的灵魂在今夜相撞。他们抚摸着彼此初愈的心跳,牵动着对方大病一场过后仍然野蛮生长的生命纹理,从对方麻痹理智的坦白中补全了对方的人生过往。
还若是因为酒精,而孟宴臣却依靠自己骨血里为数不多的共情。这不等同于上一次,他不再只共情一个剧本里的角色,而是共情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对于他来说是艰难的一步,因为坦白过往意味着暴露软肋。但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却从来没有后悔,他想是时候该卸下坚硬的外壳。
她看见他目光失焦一瞬,又很快明晰,像一轮缺月落入沙丘。光壑明灭的交界晕开的刹那,很深的银河陷落进满地碎沙,透出光点。
她觉得他应该坚定了什么,又或者是想说什么,不过只是短短一瞬。
孟宴臣想,或许还年轻,或许还可以再爱一次。只是他想要循序渐进,把一切交给时间平息,慢慢追求再慢慢靠近。
迈出这一步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勇气,他需要些时间准备。准备表白、准备礼物、准备让她与自己共度余生,分担彼此好似深渊的过往。
孟宴臣回家吧。和我。
许久,孟宴臣从灵魂初愈时的感动中抽离,又将她揽紧了些,好似安稳一般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
还若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然后摇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