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是最沉稳的孩子。摔倒了不哭,病了也不哭。她以为他一向懂事——直到此刻,他哭着问她,“我是不够乖吗?”
那一瞬间,什么坚硬的情绪都被撕裂了。不是裂纹,而是破碎。
她看着他眼眶湿红,看着他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的肩膀……
付闻樱的心,突兀地疼了一下。
一种久违的、令她慌乱的疼。
就像多年以前,那个七岁的孟宴臣,因为肆虐的流感而高烧不退。她推开佣人冲过去,一边颤抖着拨打急救电话一边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那时候吃了许多药都没见好,送去医院也只是换了种方式由护士盯着打针吃药,仍然效果甚微,她就这样在他床边守着几天几夜都没合眼。
那是她唯一一次,不顾一切地抱住他。
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坐在硬冷的木质餐椅上,却又如履薄冰,只能随着冰川融化一点点滑向深渊。
她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那句“我爱你”她永远说不出口?为什么她要用安排、用体面、用冷静,去代替“妈妈其实很在乎你”?
在乎到害怕你遭人非议,在乎到你说要去冰岛结婚的那一瞬间我想到的不是这件事情办起来有多困难,而是想到那些人会怎么看待你。
明明是在乎到听说你要回家,连茶都可以特地准备两份。
在乎到我记得你爱喝的龙井放在哪儿,你从拍卖会上带回来的茶具都好好锁在柜子里。
哪怕你结了婚,离开这个家已经很久很久,我也没有让这套茶具落灰,而是在闲来无事时会亲自打开柜子仔仔细细地擦拭。
明明那么在乎……
此时此刻,付闻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想伸出手,想第一次向他低头,想要开口说一句对不起。
可她一开口,还是条件反射地说出了另一个词。
付闻樱……宴臣,你太敏感了。
那一刻,她自己也愣住了。
她竟然……还是没有学会好好爱他。
付闻樱抿了抿唇角,孟宴臣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抬眸看向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些…恐慌。
敏感这两个字就像是扫描电镜的电子束轰击下来,把他三十年的隐忍照成黑白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