谩骂时,她只能低眉顺眼地承受。华妃遇事拿不定主意时,她还得出谋划策;而一旦华妃闯下祸端,担责的却是她。真是满心苦涩,难以言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养心殿里掌了灯。
皇帝端坐在西暖阁的书房中,手中执笔,正细细批阅着年羹尧自西北递来的请安折子。然而,随着目光扫过字里行间,他的眉头却渐渐蹙起。这看似寻常的请安折子里,却在末尾处特意问及华妃在宫中是否安好,言语隐约透出几分试探与暗示。
年羹尧措辞虽恭谨,却也暗藏锋芒,如同无声的提醒,要他善待华妃。被一个臣下这般无声的“威胁”,皇帝心中涌上一股隐怒,连指尖轻扣御案的节奏也缓了一瞬。
暖阁内烛火摇曳,照得那朱批愈发鲜艳刺目,而皇帝的面色却沉下来。
一旁的苏培盛感受到了皇帝隐隐压制的怒气,瞬间寒蝉若禁,一动也不敢动。
偏巧这时,敬事房总管徐进良领着两个小太监端着绿头牌走了进来,道:“请皇上翻牌子。”
皇帝心里正有气,遂眉头一皱,将手里的折子往桌上一扔,轻喝道:“没传你,进来呱噪什么?”
徐进良忙跪下道:“皇上,这时辰到了呀!”
皇帝原是准备翻安陵容的牌子,可余光撇见年羹尧的折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沉默须臾,才道:“那就华妃吧!”
徐进良为难道:“奏明皇上,华妃娘娘的绿头牌挂了起来。”
“为什么?”皇帝忍着不耐问道。
“午后,华妃娘娘身边的周宁海来了一趟,说是华妃娘娘身子有些不爽快,只怕不能侍奉皇上,让奴才将华妃娘娘的绿头牌挂起来。”徐进良哪里又琢磨不明白华妃此举之意?
可这事儿他又能怎么办?只能依言行事,若皇上问起,依言答话就是了。
皇帝自然清楚华妃这番举动的弦外之意,心中不禁冷笑。这些年羹尧兄妹,还真是愈发不知收敛了。
一个在请安折子里暗藏机锋,旁敲侧击地提醒他要宠爱华妃;一个则在后宫中恃宠而骄,明明已然是盛宠,却仍不知足。
连皇后都不曾多言,华妃竟连他翻牌子这等事也想插手,实在是太过跋扈。
可一想到西北安定还需要年羹尧,皇帝也不得不妥协一二。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华妃,还是那么爱使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