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不安的眸子。宝娟慌忙低下头,额角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钻进衣领里,激得她身子微微发颤。
安陵容冷眼看着这一幕——她深知,沉默有时比斥责更有压迫感。见火候差不多了,她才收了冷意,换上温和的神色,起身亲自将宝娟扶起,语重心长道:“我并非要责怪你,只是你也瞧见了,我如今人微言轻。若你们管不住自己的嘴,哪天惹出祸端,我连自身都难保,又怎能护得住你们?”
宝娟听她话说得情真意切,心底的畏惧消了大半,强忍着泪意哽咽道:“多谢小主宽宥,奴婢一定牢记您的话。”
“我初入宫闱,没什么经验,往后凡事都要靠你在旁协助。”安陵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要明白,你我荣辱与共。若你做不到谨言慎行,将来我们怎么栽的跟头,恐怕都稀里糊涂的,你懂吗?”
“是!奴婢懂了!往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给小主惹麻烦!”宝娟连忙应声,态度愈发恭谨。
“你清楚就好。”安陵容点点头,又叮嘱道,“这话你也替我传给宫里其他人,让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另外,记住——‘忠心’,也是保全自身的一条要紧法子。”
深夜的延禧宫静得只剩呼吸声,架子床上悬着的素色纱幔轻轻垂落,香炉里的安神香燃着袅袅轻烟,本该是催人入眠的暖融氛围,安陵容却在榻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猛地,她从噩梦中惊坐起身,额间的冷汗早已浸湿了枕巾,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像溺水之人。前世的片段如毒蛇般缠上心头——与甄嬛、沈眉庄从姐妹到反目,华妃的颐指气使、皇后的笑里藏刀,桩桩件件都像淬了毒的刀刃,狠狠扎进她的心底。
安陵容下意识攥紧身下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六柱架子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纱幔上绣的暗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竟像一双双窥探的眼睛。窗外忽然传来巡夜太监的梆子声,“咚——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诡谲。
她起身披上件素色披风,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扇。夜风卷着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额前凌乱的发丝,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月色铺在庭院里,将老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