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虽比紫禁城凉快些,却仍被闷热裹着,空气黏腻得像浸了水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股潮热的黏糊感。一日午后,天边忽然翻涌来大片墨黑的云,没等宫人收完院里的东西,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下来,转瞬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将整个园子罩在水汽里。
安陵容只穿了件单衣,慵懒地靠在窗边,目光落在后院那片风雨中摇曳的竹林上。细密的雨丝裹着清冽的凉意飘进屋里,她非但没躲,反倒微微仰头深吸了几口,像是要把这难得的清爽全吸进肺腑。发梢被雨雾打湿,几缕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却浑然不觉,只静静凝视着那些在风里弯了腰、却没断的竹子,眼神里藏着旁人猜不透的深意。
几日后,温宜公主的生辰宴在圆明园的畅音阁举行,场面格外盛大。殿内悬挂的琉璃灯盏透出柔和的光,把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妃嫔们围坐两侧,桌上摆满珍馐,觥筹交错间满是笑语,一派热闹祥和。
曹贵人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绣满缠枝莲的锦绣华服,衬得她明艳动人。她端着酒杯轻抿一口,目光忽然转向安陵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亮:“都知道慧贵人擅琴,莞贵人擅舞,近来听说安答应擅曲,近来更是日夜苦练,如今这嗓音,据说比当年的妙音娘子还要动听几分。今日是温宜的生辰,这般喜庆的日子,安答应不如赏个脸,一展歌喉,让我们也能一饱耳福?”
话一落,殿内众人的目光“唰”地全聚在安陵容身上,有期待,也有看热闹的打量。安陵容心里猛地一紧——曹贵人这是故意把她推到台前,想让她当这“出头鸟”。可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婉的浅笑,刚要开口回应,皇上沉稳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不必了。安答应近日染了风寒,不宜高歌,莫要勉强她。等她调养好了,再唱不迟。”
安陵容猛地抬眸看向皇上,眼中飞快闪过惊喜与感激,连看向皇上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藏不住的依赖与暖意。
旁人都当她是真的染了风寒,咳得虚弱,却不知这几声咳嗽、几分病气,全是她精心装出来的——既掩了不唱的缘由,又不会落人口实。她心里门儿清,今日这宴会,明面上是为温宜公主庆生,实则是华妃想借公主复宠的局;更何况,还有个眉眼身段都像极了纯元皇后的甄嬛在旁,皇上的心思多半落不到旁人身上。因而她此刻开口,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