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沉得像淬了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还记得当初茯苓指证沈贵人假孕时,曾拿出带血的衣裤吗?”安陵容缓缓道,“可如今太医已证实,沈贵人那时便已有身孕。既有身孕,怎会来月信?那带血衣裤,本就不合常理。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茯苓不过是个宫女,怎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公然诬陷主子?”
皇上听她这般说,瞬间忆起当初种种细节——茯苓的突然发难、撞墙自尽,还有刘畚的离奇失踪,那些此前被忽略的疑点如潮水般一一浮现。他沉默半晌,脸色渐渐沉如墨色,语气里掺着几分懊恼:“是朕的疏忽,当初竟未细查这些破绽。”随即扬声对殿外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连忙进来躬身听旨。
“传朕旨意,沈贵人遭人陷害,痛失龙胎,身心受创,着晋封为慧嫔,以示补偿。”皇上沉声道。
安陵容心中微动——她知道皇上定会还沈眉庄清白,也会给她补偿,却没想到皇上会因这个失去的孩子,直接将沈眉庄从贵人晋为嫔。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嫔位作为庇佑,沈眉庄往后在宫中的处境能好些,于自己、于甄嬛,也多了一份助力。
沈眉庄病愈之后,性子却彻底变了。从前的端庄爽朗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清冷。除了甄嬛与安陵容,她几乎闭门不见任何人,每日只在存菊堂内消磨时光。
皇上深知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对她这般避世的模样并未怪罪,反而时常叮嘱安陵容与甄嬛,多去陪陪她,别让她太过孤单。有时有些不长眼的嫔妃在皇上面前提起沈眉庄,言语间若带了半分诋毁,皇上当即就沉下脸,厉声斥责回去。久而久之,宫里再无人敢议论慧嫔半句。
日子便这般平淡又沉闷地过了些时日,直到淳常在的出现,才给这压抑得喘不过气的后宫,添了几分鲜活生气。
淳常在年纪尚小,性子天真烂漫,说话直来直去,半点心机也无。她总爱蹦蹦跳跳地穿梭在各宫之间,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穿透宫墙,又似冬日里的暖阳,渐渐驱散了皇上心头积郁的阴霾。每逢与淳常在相处,皇上都能暂时抛却朝堂的烦忧与后宫的算计,脸上也多了几分久违的、真切的笑意。